沈梅君暗暗摇头,傅太太的行事委实不怎么样,她嫁进傅府能在不得傅老爷欢心的情况下地位稳固,俱赖傅望超得傅老太太欢心,还有,傅老太太出身穷苦架子避讳都不大,她只要顺着便没有阻碍。
对杜碧萱这种官家千金如此刻薄,杜碧萱爱着傅望超也罢,一朝不爱了,清算起来,傅府可吃不了兜着走。
沈梅君也不出面阻止,要由傅太太得罪人,撩得杜碧萱炸毛,自己再出面收拾领个人情好儿。
晚上杜碧萱使了丫鬟来寻沈梅君好几次,秋梦不软不硬顶住,也不问寻沈梅君何事,只道:“沈姑娘昨夜里乏了,睡得沉,奴婢不敢传报。”
傅望舒这晚使了小厮回来传话,外面有应酬不回府了,让沈梅君把阎石开雕的木雕给小厮拿走。
沈梅君早早洗漱了歇下,天明后起身,听得夜里后面发生的事,乍舌不已又深感遗憾。
杜碧萱昨晚喊她的那八个丫鬟架住傅太太,自己亲自动手,狂扇了傅太太一顿耳光。
不能留杜碧萱下来做客寻机从她那里打听杜顺的事了,也无法拖着让她对傅望超不死心使傅望超背上总带着包袱了。
主子太太给辱成这样还留了她下来,傅家的脸面就给踩到地底下了。
也不必问因为什么事,沈梅君让秋梦招来高升媳妇,咐咐高升媳妇。
“你到杜府去,把昨日杜小姐在傅府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讲一遍给杜太太听,讲完了便回来,多余的话一句不需说。”
高升媳妇从杜府出来,路上走的慢,到家时杜家已来人把杜碧萱带走。
沈梅君到傅老太太上房请安时,傅太太坐在傅老太太下首垂泪,脸肿得大猪头一般,傅老太太在咆哮怒骂:“什么样的家庭才养出这样的女儿?杜太太到底是怎么教养的?你昨晚为何不喝令家下人把她按倒痛打一顿?”
“媳妇想着她是尚书千金,怕打了她给府里惹来麻烦,她虽说喜欢小四,可到底没定下名份,不算晚辈对长辈无礼。”傅太太哽咽着,看到沈梅君进门,泪流得更凶,向傅老太太告状,“老太太,都怪沈梅君,她昨日为何不出面理事。”
沈梅君便是嫁给傅望舒了,也只是少奶奶辈,她一个主子太太给人欺负却怪媳妇没替你出头!傅老太太一阵烦躁,沈梅君昨日不露面是她许可的,况且杜碧萱打人是在夜深了时,便是日间露面理事,那时也已经歇下了。
沈梅君只作没听到傅太太的指责,行过礼后禀道:“老太太,太太,梅君已让杜家把杜小姐领回去了,想必杜小姐不会再来了。”
“走了?她肯走?”傅老太太眼凸了。
“已经走了。”沈梅君笑道,眼角看到傅太太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光,忽然明白过来了,傅太太昨晚应是故意激怒杜碧萱,引杜碧萱打她,逼自己想法送走杜碧萱。
这一次的较量自己输了,沈梅君暗暗后悔。
傅太太是用什么招激得杜碧萱失控打她呢?
沈梅君悄悄招来高升媳妇问话。
“杜小姐房中的床褥被子上面发现有虫蚁,使了人找太太,太太不给换,杜小姐去找太太理论,太太说。”高升媳妇尴尬不已,犹豫了半晌小声道:“太太话说的有些难听,她骂杜小姐窑子里的姐儿一般,虫儿蚁儿什么的留在床上正好,没有男人就让那些虫蚁钻骚`缝儿快活快活。”
这样的话别说杜碧萱一个千金小姐,便是丫头婆子听了,也禁受不起,傅太太这顿巴掌挨的一点不冤。
傅太太想不出这么刻薄尖酸的话,这定是傅望超教她的。
沈梅君拢在袖子里的手紧攥成拳头。
自己中计了,不该为维护傅府的名声面子使高升媳妇去杜府说那一番话的。
杜碧萱而今和杜府结仇最大的,不是傅太太,而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自己。
晚上傅望舒回来,沈梅君将日间的事说了,悔恨自责不已。
“太太说的那些话是小四教她的没错,小四果然是躲在暗处准备着反击。”傅望舒嗤一声笑了,揉揉沈梅君头发,笑道:“的确做错了,错得离谱,不过,错着可当对招看,杜碧萱骄横无状,杜顺阴狠歹毒,因着骆家的事,咱们迟早要和杜家对上的,只当提前对阵了便可。”
这事换了以前,他定是一番冷嘲热讽,如今不过是安慰之语,沈梅君闷闷不乐嘟起嘴。
“你要真不高兴,那就反败为胜吧。”傅望舒笑了,“明早使个人到杜府去,和杜太太说,奉你的意思去问候杜小姐的,便说你手足无力晕睡了一日两夜,一觉醒过来听说她回去了,过来问候一声,为接待不周致歉。”
“这是装了不知高大娘到杜府说那番话的样子,把高大娘明明是我派的却赖到太太头上去?”沈梅君眸子一亮,又暗淡下去:“杜碧萱只怕不肯信。”
“她会信的,要是傅府里没一个人喜欢她,她岂不是很没面子,你派人问候,不管真假,她心里都会自欺欺人认定是真的。”
好像有道理,这么一来,杜碧萱对傅太太更加怀恨了,沈梅君转忧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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