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见欢忍不住笑,又意识到和小时候的自己比较有点傻气,连忙收敛了扬起的嘴角,只悄悄在心里鼓舞欢喜。
师徒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沈不渡打了个哈欠,渐渐闭上眼睛,困着了。
他睡颜平静,眉眼舒缓安然,只是这样看着,就能让人心底升起一种岁月静好的满足感。
谢见欢想,他再也不会做儿时那种傻事。
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从沈不渡身边离开。
——
五天转瞬即逝,谢见欢背上的伤口已渐渐结痂,自己也能下床慢慢走动了。
“真不用我陪你吗?”
下午沈不渡要去明月楼见那个刺符师,谢见欢不太放心让他一个人。
“你路还走不稳当呢,老实给我歇着。”沈不渡点了点他,转而对林士觉道,“麻烦林神医帮我照看他一下。”
“自然。”林士觉点头道,“沈公子也请多加注意。”
虽摸不清这沈渡的身份,但对方显然不是普通人。若此事真涉及到鬼族,他这个大夫也帮不上什么忙。林士觉把随身携带的各种药丸毒粉都塞过去:“以防万一,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沈不渡道谢收下,只身前往落雁湖旁的明月楼。
因这位神秘的刺符师每月只来一天,想找他刺青的人排都排不上号,沈不渡去时楼下已经人满为患,乌压压一片连大门都看不见。他可没耐心等,直接纵身飞上最高一层楼,从打开的窗户里翻了进去。
屋里马上就要排上号的一个年轻人被他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愤怒的跳脚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居然还插队?我可是排了好久了,你……我靠等等你做什么——”
沈不渡无视聒噪,冷着脸直接把那人从屋里推出去,“砰”的一声锁上门,顺手布了个隔离结界,门外霎时安静了。
沈不渡转身,向里屋走去。
明月楼本是为有钱人赏景而建,修缮的风雅别致,绕过一扇水墨屏风,里头视野更加开阔,墙上悬挂着名家山水图,金丝楠木桌上燃着名贵熏香,在袅袅白烟中,一个身着黑斗篷的人背对他而坐,摆弄着桌上放着的一排银针。
只看背影,对方身形颀长,一举一动有种说不出的优雅从容,听见沈不渡的动静,他轻笑一声,嗓音温雅好听:“这位客人怕是有些不守规矩了。”
沈不渡本沉声静气的细细打量着他,一听见这个声音,却霎时僵在原处,大脑空白,一时间几乎丢了思考的能力。
那刺符师见他不说话,于是转过身来,斗篷下的头微微歪了歪:“不过来者是客。你想刺个什么?”
沈不渡听着那分外耳熟的嗓音,终于握了握拳,克制住自己轻轻颤抖的指尖。
“李心宁。”他开口,声音因紧绷变的干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面的刺符师好像陡然被定住了。
下一瞬,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掀了头上的斗篷,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沈不渡看。
沈不渡也在看他。
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李心宁比他小五岁,因体质原因,个头比他稍矮一些,和他在一起时总喜欢挽他的手臂,仰着脸注视着他说话。
但不过半年光阴,对方竟长了一截,身形也瘦削了很多。尤其是脸,皮肤异样苍白,五官虽和从前一样清隽秀美,却明显消瘦下去,显得眉骨更为深刻,给整个人增添了一分说不清的危险和妖异。
和从前那个脸颊带些婴儿肥、说话时眉眼弯弯、喜欢笑着冲他撒娇的少年完全不一样了。
沈不渡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
李心宁惊疑不定的盯着眼前这个容貌全然陌生的人。没错,容貌不同,声音不同,甚至气息也不同,无论怎么看,都绝不可能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可是那个人,他又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肉眼可见的,青年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刚照面时对方身上那种从容自在顷刻之间消失的一干二净,秀美的双眸迅速泛起一层水雾,薄薄的红唇也止不住的轻轻发颤。
他像一株在生长在地狱的修罗花,颓靡、美丽又危险,某一刻突然照见了阳光,尽管足以致命,却也要不顾一切的盛放拥抱。
“师兄……”
他流着泪,却又喜极若狂,大步上前死死抱住了沈不渡,像抱住自己已然悄然死去一半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