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全城都在服丧,后宫嫔妃更是不得穿红戴绿,就连头上的发簪也只是一支简单的素色木簪,可若是一点口脂都不涂,气色就像要随了太后去了一样,她可不要。
“是。”元若不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但又不好多问,就只能点头应道。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带上昨天抄录的佛经,随我去万佛堂烧了吧。”月婵起身,披上元若手中的素色披风,理了理鬓边碎发,拿着佛经朝万佛堂走去。
“殿下,殿下别喝了,别喝了。”历旭松焦急的劝着,却不敢上前夺过慕凌翊手中的酒壶。
“又不让做事,又不让出门,听个曲儿都要被斥责,现在连喝酒都不许了么!”慕凌翊将酒壶砸在历旭松脚边。
“殿下,哎呀,”历旭松抖了抖衣裳上沾的酒,无奈的摇摇头,说的也是,现在慕凌翊的状态就像是软禁一样,任谁都会烦躁,可自己又不能看着不管,“殿下!”历旭松斗胆拦下了慕凌翊想拿起另一个酒壶的手,“殿下可听说了前几日圣上要废黜太子呢。”
“哈哈哈哈!”没想到慕凌翊放声大笑起来,把历旭松笑得一脸迷茫,摸不着头脑,“他要废了我?哈哈哈……”慕凌翊扶着历旭松站了起来,“他废不了我的!哈哈哈哈……”说着就歪在历旭松身上沉沉睡去了。
“来人!”历旭松怕摔着慕凌翊,急忙喊来一旁的小太监帮忙,一起将慕凌翊抬到了床上,盖好被子,拉上幔帐,又打开窗子散酒气,还命人点了香炉,“我可告诉你们,等下若是没有人来,咱们就都好好的守着殿下安睡,若是有人来,就只说殿下是因为太后薨逝,悲痛过度,痛哭了一晚上,才昏沉沉睡着,若是你们谁将殿下酗酒的事透露半个字出去,小心我要了你们的脑袋!都听见没有!”
“是!”太子府上下所有人齐齐答道。
“啊,啊!”徐妈妈半靠在床头,冲着秋棠不停的嚷嚷着。秋棠已经在屋里守着她绣了一上午的帕子了,徐妈妈有些心疼。许是被秋棠照顾得久了,徐妈妈对秋棠竟生出了一丝慈母心肠。要知道,若是放在以前在玲珑阁的时候,哪怕秋棠通宵达旦的绣帕子,徐妈妈只会觉得她手脚慢,而不会觉得她辛苦。
“夫人是哪里不舒服?”听到徐妈妈的声音,秋棠马上放下针线,坐在了床榻边上,一只手握着徐妈妈的手,另一只手摸向了徐妈妈的额头,“不热啊……要不……喝点水?”秋棠自言自语起身倒了杯水递在徐妈妈嘴边。徐妈妈喝了水,微微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秋棠。
“夫人气色越来越好了,等熬过这个冬天,我就带夫人出去赏花。”秋棠看着徐妈妈日渐好转,心情也慢慢明朗起来,“夫人歇着,我还要绣几个帕子。马上就好。”或许是看到了徐妈妈眼中的心疼,秋棠安慰着徐妈妈。她没有告诉徐妈妈,若是她不绣,那么他们可能明天就没有粮食下锅了。
“秋棠,秋棠!”门外响起了玉尘的声音。秋棠忙起身开门,就见玉尘掂了半袋子粮食站在门口,“前几日华辰送了点银子过来,我们拿钱去买了粮食,我师父要我给你和徐妈妈送一些过来。”说着就把粮食往屋里搬。
“师父,这不行,你们人多,吃得多,把粮食给我们了,你们可怎么办?”秋棠紧跟在后面想拦下玉尘。
“我们有,你放心吧。徐妈妈身体不好,若是再吃不好,那就不好恢复了。”玉尘将粮食抬进了厨房,打了打身上的灰尘,看着秋棠,“而且我也听说了,你之前是因为在茶楼唱曲儿,才能勉强维持每日的药和吃食,现在圣上下令禁了响器,想必你也不能唱了,这样下去,你们如何度日啊。”
“多谢师父惦记,”秋棠深施一礼,“我现在每天绣一些丝帕,拿去绣坊街换点钱,也可以度日的。”
“绣品换得的钱还是少,更何况天儿慢慢就冷了,当时出来的匆忙,徐妈妈恐怕也没想到要带厚衣裳出城,你那些钱就攒着给自己和徐妈妈买些厚衣裳吧。”玉尘拍了拍秋棠的肩膀,“你说过,要活下去的,对不对。”
“多谢师父提点。秋棠明白了。”秋棠再次深施一礼,“请师父代我向师爷转达感激之情。”
“放心吧。”玉尘微微笑道,“对了,也别天天窝在那里绣帕子,偶尔也活动活动身体,别把华辰辛苦教你的功夫都忘了。你先恢复着,过两天,我把你的鞭子给你送来。”
“秋棠明白。”秋棠将玉尘送了出去。若有所思的回了屋子,看着床上躺着的徐妈妈,桌上放着的针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掌的老茧,秋棠的双眸变得明亮起来,日子实在是太过匆忙,忙到忘记了自己的心。好在有玉尘,秋棠再次想起了自己是为何会再次回到圣城的。同时,她也想起了五岁时的那个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