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若竹身子一缩,知道太后是动了大怒了。
“负责,每日下去查探的人禀报,三道的机关被人动过,反钩箭有两个没有按回去。”
寿康宫的密道,除了太后和若竹,还有每日负责清理打扫的人。而这个人也是每日都会前去查看机关是否被人动过,而事实证明的确有人来过。
“派人盯住尹璟雅,一有问题立刻捉拿。”
太后几乎想都没想就下了结论,说来这也是很明显不过的事。
先是前阵子在寿康宫发现探索密道的细作,而这一次也是尹璟雅无故迟到了许久,如今想来那些时间让她探完密道是绰绰有余。
王家人第二日就被行了刑,据说侍卫抄家的时候原本到处宣扬自己亲戚在宫里做贵人的王家人,当时立刻上演一出翻脸不认人。
李沉兰收拾好自己,又命人做了些糕点。在晌午的时候出了永福宫,往冷宫赶去。
冷宫,一个宫内人人闻之丧胆的地方。
听老太监宫女们嚼舌根子,说是每到半夜时分总会听到从冷宫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有时像是女鬼在哭泣索命,有时又像是孩子在啼哭叫冤。
离着冷宫还有一个甬道的距离,李沉兰就已经感觉到冷嗖嗖的。不时的几只乌鸦叫声,让人总觉得沾上了脏东西。
“娘娘进去时间切莫太长,都说这冷宫里不干净的东西太多,人在里面待久了,晦气!”
领路的公公是负责冷宫看守的,一路上他对着李沉兰是又巴结又抱怨。自想着能伺候好她,好让李沉兰替他开口调离这破地方。
说着话也就到了冷宫门口,太监上前熟练的把门开开,下一秒三四个疯女人就披头散发的冲过来。她们也不跑,就是一个劲的围着太监叫皇上。
“娘娘莫见怪,这些都是先帝那一辈的罪人了。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人不封也是难免的,诶!娘娘小心别让他们脏了您的衣裙。”
李沉兰点点头,却对这些疯女人难免透露出怜悯。
说来都是宫里的可怜人,斗赢了的那就是太后太妃,斗输了死了也就算罢,可偏偏要在这冷宫里无休无尽的熬着。
跨进宫门,像是从盛春回了寒冬一般。
也是奇怪,只单单隔了一扇门,可这风确实与外面大有不同。吹在人身上冷的发抖,李沉兰不禁裹了裹身上的披风。
因着事先打听好了王纭儿的房间,李沉兰走上前敲了敲门,见里面没人应声,半响才推门而入。
一进门,就瞧见王纭儿一声不响的坐在妆台前。说来也是奇了,冷宫这种破地方竟还能有一面完好无损的镜子。
听到身后的动静,王纭儿对着镜子笑了笑。脸上没有一丝好奇,没有一刻惊讶,像是早就知道李沉兰回来。
“你来了。”
李沉兰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将手上的食盒轻轻放在桌上,又一一打开将碗筷摆好。
“这地方伙食不好,我给你带了些你素质爱吃的点心,总不能亏了自己。”
闻言王纭儿突然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直笑的自己喘不上气,扶倒在桌子上。
“你也是聪明,装疯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让皇上到底没把你杀了。”
李沉兰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无论是当晚的晚宴上王纭儿疯狂的举动,还是现在的样子,不过都是装模这样罢了。
“你还是那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话间,王纭儿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李沉兰面前。看着那桌子糕点,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告诉李沉兰她饿了有些时候了。
“你父母兄弟今日一早就被抄了家,皇上定的午时三刻行刑。本宫听说,当时他们一口咬死跟你断绝关系,想着能从轻发落。”
李沉兰转述着实情,却发现她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
“你为何好不难过?”
就算不为着死去的亲人,总要为着这些亲人的薄情,替自己伤心。
王纭儿冷笑一声,却也是自顾自的坐在桌前吃起点心来。
“我为何要为那一家子畜生难过?我发达的时候,他们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我落败了,他们就紧赶慢赶的要跟我撇清关系,这种人何以值得我伤心?”
李沉兰忽然明白了,所以从一开始王纭儿就不在乎家族兴亡。
“我那父母为了我能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把我就那么扔进陆家,从此不闻不问。
你知不知道,陆家任何一个奴才都可以随意的欺负我,而我的父母呢?他们根本无所谓我的安危,只会点头哈腰的去恭维陆家的家主。
就好像……就好像我能否入宫都是他们陆家人定的。”
王纭儿说到此,起身拉过食盒看了看,见没有酒又懊恼的扔了开来。
“收秋,去拿壶好酒来。”李沉兰扬声道,她也不知为何就忽然这么做了。
王纭儿呵呵一笑,但面上却无一丝开怀。
“所以你从未考虑过家族的安危,所以对我就可以毫无顾忌是么?”
“是!”王纭儿像是猜中谜底的孩子,突然狂笑起来真真如疯魔一般。
“我不明白,我对你一直算不上差,即便是入了宫,我也想与你姐妹相待。你何以要如此对付?”
“为何?”
王纭儿忽然站定,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李沉兰。
“因为你虚伪!
我这原本没遇到你,我还可以继续做那个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王纭儿。可就是因为遇到了你,是你告诉我做人没有什么卑贱之分,要勇于为自己谋取最好的生活。
我……”
王纭儿用力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笑有些发苦。
“我信了。我信你是为了我好,是真心待我如亲妹妹一般。我对你掏心掏肺,可你是怎么待我的?
入了宫,我终于意识到,我再如何努力都是商贾的贱女,而你呢?你从一开始就有太尉府嫡出的身份,入了宫湘妃皇后……那些官将之女都对你高看一眼。
那时候我才意识到你对我哪里是什么姐妹情深,分明就是怜悯!你只是怜悯我的身份低贱,你只是怜悯我的卑躬屈膝!”
“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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