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随着“吱嘎”一声,门被推开,室内除了熟悉的幽香还有一股药味,视线所及之处,一如往日,如今他所念之人,不过与他隔了一道雕花屏风,但刘彻的心却不知为何,感觉一阵紧张。
“何人,不知夫人病中吗,殿门如何不关?”屏风后传来侍婢的斥责,待她转过来一看,吓得面如土色,即刻伏地叩首:“奴婢…奴婢不知陛下驾到,妄言非议求陛下恕罪!”
“陛下…”屏风后的人一惊。“下去!”刘彻对着宫婢斥了一声,宫婢忙谢了恩伏低了身子赶紧退了下去。
“陛下,臣妾仪容不整,请恕臣妾不迎之罪!”屏风后传来幽幽之声。
“妍儿…”刘彻快步转过屏风,却见罗帐内李妍将身子转向内侧,只留了一个卧床的背影相对,刘彻又是担忧又是生气,道:“妍儿,你非要如此对朕吗?”
“陛下…”床中人传来哽咽之声,“臣妾病中容颜不复从前,实难以面对陛下,非臣妾不思念陛下,但臣妾更愿陛下心中保留的是妍儿美好的样子,陛下请回吧!”
“妍儿,不论你容颜如何变化,朕待你之心从未变过,你就让朕见你一面,以慰朕思念之情!”刘彻恳切说道,见李妍依旧不愿转身,便又道:“你先前不是一直求朕封赏你兄长李广利吗,你若肯见朕一面,朕便赏他千金,封他为侯!”
李妍幽幽道:“陛下,封侯赏赐皆在陛下一念之间,不在于见与不见。”
“你就当真不肯见朕了吗?”刘彻隐忍的怒火终于发作,厉声问道。
“陛下…”李妍压低了呜咽之声,却始终不肯转身,良久,刘彻面沉似水一甩手,头也不回走出了内室。
随着脚步声走远,室内又静了下来,李妍微微侧过身来,合上双目,长长叹了口气。在这叹息声中,夹杂了所有的不甘与不舍,但,命数注定,一切又能奈之以何?
----
及至五月中旬,李夫人终于一缕香魂而去,刘彻悲痛不已,虽然李妍病中逆鳞不见,令他大为生气,但如今斯人已逝,心中的怜惜之情却越发深沉。待李妍丧礼已毕,刘彻便指了名师大儒悉心教导他与李妍的儿子刘髆,更赐李延年、李广利千金以表恩恤。
----
“陛下今日喝过养生汤吗?”卫子夫轻轻询问守在殿外廊下的小黄门。自李妍离世,刘彻悲伤之余情绪一直不好,常常独自一人坐在桂宫内,望着李夫人生前的画像长吁短叹,卫子夫虽一直从旁劝慰,但始终不能解其忧伤,只能经常从细微处默默关心。
小黄门面带无奈的摇了摇头,恭声道:“回皇后,养生汤自送进去后,陛下一口都没喝过。”
卫子夫微微叹了口气,道:“本宫进去看看陛下。”
小黄门应声诺,忙鞠了身子将殿门打开,待卫子夫进了殿,又轻轻将殿门拢起,静静地守在一边。
殿内的光线很好,初夏带了几分炎热的气息而至,但桂宫内广庑重檐,殿深梁高,置身其中颇为凉爽。卫子夫转过正殿,便看到刘彻负手而立的背影,在他面前挂着一副芭蕉美人图,只见芭蕉树下美人正素手抚琴,微风轻摇树叶,仿佛听见似有若无的琴声悠悠而来,好不惬意自在。卫子夫收回视线,俯首施礼:“陛下!”
“皇后怎么来了?”刘彻的询问里带着并不意外的口气,好似漫不经心随意一问。
卫子夫缓声道:“李夫人离世,陛下忧思神伤,臣妾不能替陛下分忧,心内惶恐,惟愿陛下以天下苍生为重,保重龙体!”
刘彻微微叹了口气,徐徐点头,转过身来,道:“皇后有心了!斯人已逝,朕也只能与昔日画作相对,以寄思念了。”
卫子夫低低颔首,好声道:“陛下重情,臣妾感之,但思重伤身,陛下亦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臣妾看案上的养生汤陛下未曾喝过一口,臣妾请陛下应允,这段时间让臣妾来照料陛下起居可好?”言罢卫子夫以手抵额,盈盈下拜。
刘彻忙以手相扶,面上有些动容,点头道:“好!所幸朕身边还有皇后在!”
卫子夫握着刘彻的手,凝目相对,这一刻殿内寂寂无声,但彼此之间分明感受到心里有一股暖流在涌动。
----
时光的脚步总是不易察觉,不觉间暑气渐消,凉风渐起,在卫子夫的悉心照料下,刘彻的情绪也好转了许多,由最初的神思难舍到后来的偶有思念,心绪逐渐平复一如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