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扶尘轻呼一声,整理了下衣襟,而后将时时拿着的折扇合拢,收于袖中。向前走去,如万俟书一般,对宫娥行时揖礼。宫娥仍屈膝回以万福礼。
而后,小驱到老人面前,行长揖礼。
待五人并排站好后,礼司大臣又宣:“坐。”
其实在侯着的期间,除顾南渊一心惦记着白清烨外,其余四人都将老人的坐姿收入眼底。
但见老人席地而坐,两膝着地,两股贴于两脚跟上,坐时端正严肃,腰直雄挺,双目正视,即正襟危坐。
五人一同朝桌案走去,顾南渊也学着扶尘、万俟书和长孙成珏绕到后方,走到席的一角坐下。
而沈溪楠则站在席旁,众人疑惑。
“切,摆什么架子,我们都坐下了,他凭什么站着?”顾南渊不屑地在心里吐槽了他一下。见其他三人都坐在席的一角,他也不情愿的把自己的身体从席中间挪了一下。
老人问:“为何不坐。”
沈溪楠微微作揖以答:“席不正,不坐。”
仔细一看,他的坐席有些歪。原来坐席必须放正,席的四边须与四面平行,位置适当。即所谓的偏席不坐。
老人捻了下胡须,眯着眼,语气里似乎带有些不易察觉的欣慰。“正而坐之。”
“是。”
他俯身将坐席摆正,从容坐下。
循着礼法,在未吃饭时,身子该向后倾,以示尊敬。而此时除沈溪楠与长孙成珏外,另外三人都有些靠前。
老人看着顾南渊上身直立,两腿叉开前伸箕踞而坐,微有愠色道:“幼时日日受你大皇兄教导,可如今看来竟无半分似他。”
他闻言立即端坐起来,也怪不得他如此随意轻慢。毕竟从小养尊处优,除却一些礼法常识,谁敢严格待他?
生来就不是个儒雅君子,着实不能要求太多,况且子凭母贵,谁让他有个十分得宠的母妃呢。
本来拿他和被生祭的顾丘辞作比较也没事,已经习以为常了是不?但当着面说他不如一个死人,感情他不要面子啊?这仇恨反正顾南渊是在心里拿小本本记下来了。
那个存在感特别的低的妇女一拍手,便见一群宫女簇拥而来,手里或端着菜肴,或拖着玉壶。
菜食的摆放也极其讲究:左边依次为带骨的熟肉;右边依次为大块的熟肉、酒和茶水;在最里边放酱酪调料,外边放烤肉,右旁放着蒸葱;干肉脯类的菜肴,弯曲的在左,挺直的在右。若是烧鱼,以鱼尾向着宾客;若是干鱼,则以鱼头向着宾客;冬天鱼肚向着宾客的右方,?夏天鱼脊向着宾客的右方…
“食。”
见没有人动筷,台下的两女子掩面窃窃私语着:
“不是叫食了么,怎么还不见他们动嘴?”
“你傻啊?主不动筷,客人怎能先动?”
“哦……”
“先祖植五谷以养生民,我等当心怀感恩而食。”老人挥挥衣袖,示意他们动筷。
五人齐声答曰:“诺。”
长孙成珏和沈溪楠身子前倾,每夹一菜必用宽袖掩而食之,且只吃离自己最近的一道菜。
顾南渊、扶尘与万俟书倒也有礼,不喝汤,不出声。
几人用餐都很用心,食不言。不迷筷(手握筷子在餐桌上乱游寻)、不移筷(刚吃过一个菜接着又吃另一个菜,中间不停顿)、不陶筷(用筷子在菜中间扒弄着吃)……不打嗝也不打喷嚏。
见老人停筷,他们也立即放下筷子。
“啪”扶尘筷子突然落地,万俟书满脸担忧的看着他,而他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溪楠和长孙成珏面无表情,顾南渊嘴角则挂上了一抹冷笑。
他赶紧拾起放好。
老人开口道:“食有十二忌,当周知。一忌三长两短(长短不齐地摆放);二忌仙人指路(拿着筷子指人);三忌品箸留声(嘬筷子头);四忌击盏敲盅(敲打碗盘);五忌执箸巡城(盘碗中搜寻);六忌迷箸刨坟(盘碗中扒拉);七忌泪箸遗珠(夹菜滴答汤);八忌颠倒乾坤(颠倒用筷子);九忌定海神针(筷子插菜);十忌当众上香(筷子插饭碗);十一忌交叉十字(筷子交叉放);十二忌落地惊神(筷子掉地)。”
“诺。”
是时,台上的人都把目光放在白清烨身上,而她还不曾察觉。因为她正一手托腮一手用筷子胡乱地敲打着果盘。好似压根没听见老人刚刚说过的话一般。
“四忌击盏敲盅。”扶尘不曾看她,只是淡然提醒道。
“啊?”她尴尬地停止了敲碗动作。好不容易消沉的红晕又浮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