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感觉地到周围投过来的目光,由最先的直视变为小心翼翼的偷看,彻底没了挣扎的欲望,抿着殷红的双唇,用一双勾魂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寒时。
本性难移,这个男人不管表面上变成了多么稳重狡猾的模样,骨子里年轻时候留下的张扬和随性所欲的自由,还是没变。
时不时张牙舞爪的跑出来作怪。
顾寒时心情大好,抱着温凉的手紧了紧,把怀中轻的没几两肉的人儿稳稳的抱好,看着温凉装作淡漠不在乎的表情,笑意更深,视线游移到温凉微红的耳尖上。
那微红暴露了此刻她内心真正的情感。
一路上,温凉都忍受这周围过于热切的注视,终于得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坐下后,温凉心想,飞行的这几个时辰,总算是可以摆脱顾寒时了。顾寒时总不会还买了和她坐在一起的飞机票吧。
飞机上是不可以随意跟换座位的,联想到顾寒时的身份,出行的话,也不该坐经济舱。
不曾想,温凉还没将一颗心完全放下,顾寒时就在她身边的位置安然坐下了。
温凉几乎是不经思考的开口道:“这不是你的位置吧?”
过道那边,沈铮和文心听到温凉这几乎充满拒绝接受现实的语气,不知该笑,还是该替温凉伤心。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唐现的办事能力?”顾寒时眉峰轻挑,气定神闲,很是含情脉脉的盯着温凉看。
温凉被这么一问,乖乖的闭上了嘴,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转头看向窗外,不愿意再给顾寒时一个眼神。
有权有势,在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多了一些寻常人想象不到的特权。
顾寒时靠过来,俯在温凉的耳边,语气缠绵:“宝宝不开心了?”
温凉被刺激的头皮发麻,表情终于不是淡淡然,一切风轻云淡的模样,她此刻的神态称的上是有些咬牙切齿,恶狠狠道:“闭嘴。”
顾寒时不以为意,伸手揽过温凉的肩头。
这是一种没办法控制的骚动,一见到她,他都忍不住想要去靠近,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真真切切的感觉的到,温凉的存在。
因为昨夜没睡好,又一大早起来赶飞机,等到飞机起飞后没多久,温凉便不自觉的靠着顾寒时的肩膀睡着了。
途中睡得不甚安稳,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将醒未醒。
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在做下降准备。
顾寒时指尖温热,轻轻地撩拨开温凉额头上的几缕碎发,嗓音温柔:“醒了,我们快到了。”
下飞机的时候,温凉和顾寒时走在最后面,顾寒时伸手过来抱温凉的时候,已然轻车熟路,一点都不容拒绝。
温凉本想拒绝,但又猜到结果不会因为她的拒绝有所改变,索性什么都不说了,随顾寒时抱着往机场外面走。
半道的时候,温凉想起什么一般道:“我的行礼。”
“我已经安排好了。”
有顾寒时包办,温凉所有的担心都显得很多余。
在机场门口,温凉和顾寒时见到了先他们一步出来的沈铮和文心。
温凉从顾寒时怀里下来,问沈铮和文心去哪。
“先回家一趟,然后回局里,和局里报告冯亮那桩案件的细节。”沈铮如是说。
“那我也要回局吧。”
沈铮烟瘾犯了,摸着口袋里的香烟,本想拿出来抽一根,后来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很是理解道:“不急,你先养好伤。”
文心也道:“是啊,温凉姐,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要好好养伤,照顾好自己。”
温凉失笑:“这叫什么伤筋动骨啊,不过是扭伤了脚罢了。”
机场离市区有一段距离,沈铮和文心和温凉谈完后,正打算去打车回市区。
他们话音刚落,一旁安静许久的顾寒时突然开口了,声音寡淡,神情更加寡淡道:“沈队长,这里车有点难打,我私自为你安排了车,希望你不要介意,让我安排的人送你们回去。”
顾寒时这一句话刚刚说完,两辆黑色的宾利,就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走到顾寒时和温凉身前,毕恭毕敬的打了招呼后,才返回去兢兢业业的打开车门,候着他们上车。
沈铮客客气气的谢过顾寒时后,和温凉道别,带着文心坐上了前面那辆车。首先离开了机场。
温凉和顾寒时则坐进了后面那辆熟悉的车内,车子驶出机场,上了环城公路,平稳的前进。
顾寒时自发的向着身边的温凉靠近,低沉着声音问温凉:“宝宝,饿不饿?”
先是心跳的频率加快了一拍,温凉才眉心微蹙的转头看身边的人,表情淡淡的,却写满了拒绝:“你不要这么叫我。”
这个突然出现的爱称是打哪里来的,顾寒时什么时候,成了这般黏黏糊糊的人,温凉恍惚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了,宝宝不喜欢吗?”顾寒时装作听不懂,咬字清晰的发出那两个叠字音。
温凉被其装聋作哑,死不悔改的态度刺激的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知道计较也不出结果,干脆不再搭理,转头看向了车窗外的精神。
车水马龙的拥挤,钢筋水泥的摩天大楼屹立不倒,人潮不止使人生疲,大城市的风光在温凉
的眼中,有一种光怪陆离的魔幻和匆忙,她如何都喜欢不起来。
总有一天,终结的尽头,她会离开。
三天后,在家养伤的温凉接到了文心的电话。
文心在电话那头,说起了冯亮凶杀案的受害者林沫,送林沫昂贵的钻戒的主人找到了。
那人在得知林沫死讯之后,从异国他乡归来,担起了为林沫处理后事的责任。
文心说:“李队打电话过来说,贾先生在停尸房见到林沫的尸体时,霎时便愣住了,最后反应过来就是失声大哭的悲戚。”
温凉静静的聆听,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的难过。
“温凉姐,你知道吗?贾先生方和在国外的妻子和平离婚,赠与林小姐戒指,与其联系,若是林小姐还愿意接受他,他就回来同林小姐相守余生。想不到,人还没回来,林小姐便遭遇了不测,死于非命。”
文心声音轻轻的,含着无法排解的忧伤,为死去的林沫,为林沫他们无法成全的感情。
温凉不知如何安慰文心,甚至都无法安慰自己,在听完文心说的林沫与那贾先生的事情后,三言两语便挂断了电话。
似乎是一个平常又带着浓重悲伤遗憾的往事,上世纪九十年代,贾先生随大流出国镀金,与年少的恋人林沫辞别。
他说成功了就回来找林沫,然后娶她为妻。
彼时贾先生年少轻狂,似是以为世界尽在掌握之中,直到在异国他乡,处处碰了钉子,穷困潦倒。他才在寒冷的冬夜,站在路边的电话亭里,给远洋之外的林沫去了电话。
“林沫,你莫等我了,我们分手吧。”贾先生说完这短短的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没有给林沫一丁点开口的机会,也不知林沫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时,是怎样的心情。
而林沫自然也不清楚,在冬夜街头,昏黄的路灯下,贾先生泪流满面的悲伤。
后来,贾先生成功了,凭着他的坚韧和努力,还有无法忽视的外来的帮助,他遇到了伯乐,有人欣赏,才赢得了风生水起,水高船涨的机会。
伯乐的女儿很喜欢他,温柔善良,模样好看。贾先生要结婚了,他觉得为了报答所谓的知遇之恩,这都是他该做的。
况且那时候,他已然单身几年,身边没有一个伴,拥有的只是夜长孤寂的孤独。
结婚前三天的夜里,贾先生再次拨通了林沫家的座机电话,但那边再无林沫的声音,只有一个机械且冷冰冰的提示音,在告诉他,这个电话已经是一个无人使用的空号。
贾先生重复着打了这个号码一遍又一遍,直到天边泛白,他彻夜未眠,红着眼眶,忍不住哭泣,似是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冬夜。
而林沫呢,方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变故,双亲逝世,她心灰意冷,远走他乡,最后安居于古镇山水,开了一家小店。
直至死,一生未嫁。
没有爱情为基础的婚姻,结果可想而知,贾先生与自己国外的妻子相敬如宾十几年的婚姻,和平结束。
离婚后的第二年,贾先生的前妻找到了自己余生的幸福,开始了第二段婚姻。
她的婚宴,邀请了贾先生。
“当年年轻,喜欢你,此生非你不嫁了。你很有担当,在之前的婚姻生活中,对我无比的包容,礼让和宠爱,做为丈夫,你是最好的。但作为爱人,你显然不合格,而我,也是。要是可以重来的话,十几年前,我一定不会和我父亲说我要嫁给你。我该做的,应该是鼓励你勇敢一点,回去找她。”
前妻的神色带着隐涩的悔意,一如既往的温柔,与贾先生那段称得上失败的婚姻,并没有磨灭她身上最可贵的那些品质。
贾先生动容间,又说起那一句已经说了无数遍的道歉。
“对不起。”
前妻笑着,摇了摇头:“我说过你没有对不起我,就连离婚,都是我自己提出来。你对不起自己,还有那远洋之外的女子,也许你该找到她,要么告别要么拥有。你一向坚韧勇敢,别再在自己的感情上懦弱了。”
从婚宴离开的第三天,贾先生终于请了人,开始寻查林沫的现状和所在。
在他了解到林沫始终未嫁后,数年来,生活多加磨难和磕碰之后,他第三次,在夜里落泪,这一天,也是冬日,窗外大雪纷飞,寒风萧瑟,本应寒冷刺骨的空气,都变的温柔起来。
当年,贾先生孑然一身在国外,世上已无至亲之人,选择和林沫分开,是担心自己一无所有,一事无成,不敢耽误林沫,后来,等到他功成身就,也有了诸多的顾忌和牵绊。
兜兜转转,最后才明白,贾先生所谓的不耽误,都是空谈,林沫是个难得心思剔透玲珑的姑娘,她不会勉强自己,既是独守一生。
贾先生开始和林沫联系,没有那么顺利,林沫孤独了数年,心门已然防卫的紧闭,贾先生需要更多的耐心和爱意,才可让林沫再次接纳他。
重新联系后的第七天,林沫收到了贾先生寄来的远洋快递。寄件人电话栏填写的电话在今日拨打已经停用,可只有林沫知道,那是数年前,她家座机的号码,看到这个号码的时候,她就知道,对方是谁。
在人人遗忘的角落里,唯有他长情的铭记着一个过期的号码。
至于那个五克拉的钻戒,林沫清晰的记得,那是贾先生离国的那天,她在机场送贾先生离开,两人等飞机的时候,在一个贩卖首饰的高奢店里。
彼时钻石恒久的卖点大热,昂贵至极。贾先生一身旧衣站在灯光璀璨的店堂中央问:“这里最贵的钻戒是哪个?”
不得不说,他们当时遇见的那个店员,素质修养极佳,对于贾先生和林沫这般一眼看上去,就无力购买的人,还是礼遇的接待了。
而那时候店里最昂贵的钻石戒指,便是一个五克拉的钻戒,取了一个既文艺又曼妙的名字,叫“此生挚爱”。
时到今日,贾先生送的钻戒自然不是?当日他们看到的那个,但林沫依稀记得,戒指的款式,竟与当年他们看到的那个,相差无几。
贾先生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林沫正对着那戒指发呆,想着这数年了无音讯,她独自挣扎的困境,又想起贾先生向她坦诚过的那段婚姻,她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明朗起来。
接通电话的时候,她是又哭又笑的,说了什么,很重要,但又没那么重要,他们终于在浮沉的时间之海里,再次重逢,所有的错过,都成往事记忆。
可当一切都该走向美好的时候,灾难没有预料的到来,致使林沫与即将到来的幸福,来不及说一句珍重的道别,便怀憾而终。
收到幸福寄来的信件的当晚,林沫被冯亮无情的杀害在冰冷的古街上,就连那跨越数年终于等到的信物,都被无耻的凶徒,贪婪的窃取。
戛然而止的生命,守望数年的希望,都化作无法化解的悲伤,压在了活着的人身上。
“贾先生说,与林小姐死前的那一通电话,他问林小姐,愿不愿意嫁给他,林小姐没有回答。可是,温凉姐,林小姐死前将那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是不是代表,她已经答应了贾先生呢?”
脑海中缓缓回响起文心在挂断电话前说过的话,文心的声音带着哭腔的沙哑,在为别人的爱情悲伤哭泣。
温凉没有回答文心,心头蒙上一层浓重的忧伤。
贾先生短短几日内,失去的不仅仅是挚爱林沫,还有曾经的岳父,那个在他困顿,一身抱负没法施展的时候,对他伸出手的人。
也正是因为那人葬礼,耽搁了他回国寻林沫的脚步。
几日联系不到林沫,终于结束了一切赶回来的时候,他与林沫却已经天人两隔,见到的只有一具冷冰冰僵硬的尸体。
温凉素来不喜歌颂爱情,更谈不上相信爱情,只是在林沫这桩案件上,她应该会耿耿于怀很久,很久。
林沫等了半辈子,命运对她不公,直至最后,都在欺负这个温情的女子。
多少相爱,就此别过。
又过了几天,温凉的脚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早餐过后,她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这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回局里,她有些坐不住了。
顾景年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巧遇上要出门的温凉,即刻缠上来,二话不说先抱住温凉的大腿,仰着头看温凉,声音像糯米糍一样甜腻的问:“妈咪,你要出门吗?”
小孩前几日患上小感冒,才好两日,被顾寒时以不爱运动,所以身子骨才弱为由,差使人从昨日起,就带着小孩去晨练,跑跑步,坐坐操,寒冬腊日的,顾景年心里可别提多不情愿了。
无奈顾寒时对自己的儿子的管教,素来是说一不二,任凭顾景年再不满,也只能乖乖听从。
顾景年也不是没想过向温凉求救,可温凉不但不救,还难得和顾寒时站在统一战线,淡淡道一句“阿年,乖,男孩子当然要身体强壮一点啊。”
至此,顾景年也只有认栽。
“嗯,我要回警局。”
温凉摸一摸小家伙的头,笑容浅浅的挂在嘴角。
听到温凉的回答,顾景年霎时紧张起来,低头看看温凉的脚,又抬头看向温凉,摆出一副不容商量的认真模样,对温凉说:“妈咪的脚还没好,二哥说了,要你在家好好休息,你现在不能去工作。”
提起顾寒时,温凉的笑容为之一滞,想起回来的时候,顾寒时不经商量,就私自向局里给她请了病假。
这一个多星期,她连门都不能出,被当做什么易碎的瓷娃娃一样供着,心中多少有些想法。
说到底无耻还是顾寒时无耻,嘴上说着她是病号,要好好养病,可每每静谧缠绵的夜里,多是对其动手动脚,折腾一番。
“你别担心了,我的脚好多了,而且我回去,又不用跑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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