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我呢!我也作个承诺:姐姐您放心,您的投资必将得到应有的回报!”
石亚南意味深长道:“不是我一个人的投资得到应有的回报啊,是这七百万吨钢,是我们文山整个工业新区,是所有给亚钢联投了资的投资商和老百姓!”
方正刚近乎**地说:“石书记,我向您保证,我和同志们会竭尽全力!”
石亚南很欣慰,“好,好,正刚,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只要你和同志们真的竭尽了全力,就算将来搞亏了,我也不怪你!”说罢,又拿出了份打好的文件,“这封道歉信你看看,是以一个市委书记的名义写给全市八百多万人民的!”
方正刚狐疑地接过道歉信,“石书记,你这又是啥意思?要公开发表啊?”
石亚南道:“如果你和同志们不反对,我准备公开在《文山日报》发表!”
方正刚匆匆看了一遍,看罢,就激动地叫了起来,“石书记,我不同意把这封道歉信公开在报上发表,起码不能这样发表!这七百万吨钢的问题很复杂,违规是事实,该认的账我们认。可另一方面,还有省委启动我省北部新经济发动机的背景嘛!再说,真正违规的是新区和亚钢联,主管失职的是我和市**!”
石亚南苦笑说:“正刚,怎么又来了?我市委书记如果不失职,你们失得了职吗?也不要强调主观,什么这个背景那个背景的,这都不是理由!”深深叹息着,又说,“这几天我又到工地上看了看,还到吴亚洲跳下去的那座塔吊下待了半天,心里真不是滋味啊!曾经那么红火的亚洲钢铁联合公司垮了,还让吴亚洲走上了绝路!焦化厂和冷轧厂的一千八百多亩地也毁了,许多桩基打了下去,地上挖了那么多坑,估计无法复垦了!我能不内疚吗?正刚,你和新区的同志们要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地尽快利用起来?还有二百五十万吨铁水也得积极争取!”
方正刚道:“石书记,我正要汇报呢!铁水项目有戏,王副省长昨天到北京汇报时,重点介绍了铁水项目情况。鉴于项目搞了一半,文山又有铁矿资源,国家部委已经松口了,正式立项批准的可能性很大。这么一来,除了焦化项目和冷轧项目造成了大约三四亿的损失和停工造成的部分损失,后果并不算太严重!”
石亚南头脑很清醒,“正刚,现在的问题是停工造成的损失,这一块没法准确计算!银行贷款利息加设备折损,每天就是一二百万,必须和陈明丽的伟业国际尽快达成接盘协议!我是这样想的,国家有关部委补批手续有个过程,你和市里不能坐等,得马上打个报告给省**,请安邦省长特事特办,先给批一下!”
方正刚应道:“好,我试试看吧!反正这四个保留项目北京基本同意了。”
石亚南又说:“也注意些谈判策略,未必就不和白原崴、林小雅的欧罗巴远东国际投资公司谈!白原崴不是凡人,又和陈明丽成了对手,让他们竞争嘛!”
方正刚摇了摇头,“这事有些怪,白原崴好像没有竞争的意思,陈明丽和伟业国际集团呢,却把欧罗巴远东国际投资公司开出的条件接过来了!当然,伟业国际也做了些妥协,把二百五十万吨铁水项目一起接了,可报价又太低了点!”
石亚南手一摆,“那就不要睬她,铁水单独招标,不是有几家有意向吗?”
方正刚说道:“这个工作也在做,新区管委会前天还接待了两拨投资商……”
就说到这里,石亚南的秘书刘丽敲门进来了,一脸焦虑,似乎有啥急事。
石亚南马上意识到哪里不对,当即问刘丽:“哎,你怎么了,出啥事了?”
刘丽眼里蒙着泪光,尽量镇定地说:“石书记,小婉来了个电话,说是她和她弟弟小鹏在今天早上送报纸的路上遭遇了一场车……车祸,她弟弟小鹏快死了!”
石亚南脸色一下子变了,“早上出的车祸,怎……怎么直到现在才说啊?”
刘丽眼中的泪下来了,情绪也激动起来,“如果不是医院见死不救,小婉也不会打这个电话!小婉这孩子多懂事啊,不到紧要关头不会麻烦你石妈妈的!”
石亚南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刘丽,你快说,都是怎么回事!”
刘丽抹着泪说了起来,“这场车祸发生在早上五点四十分左右,小婉和小鹏从报社拖着一三轮车报纸出来,在解放路被一辆卡车撞了。当时天还没大亮,路上行人不多,开车的那个混蛋司机肇事后就加速逃了。小婉和过路群众把小鹏就近送到了市人民医院,值班医生简单给孩子处理包扎了一下外伤,就让交一万元押金。小婉哪交得出这笔押金呢?求医生,求院长,给他们磕头啊,整整五个小时过去了,没起任何作用,小鹏已经奄奄一息了,小婉这才把电话打了过来!”
石亚南气得浑身直抖,“正刚,你看看,这……这就是咱们的人民医院啊!”
方正刚也火了,“简直是一帮冷血动物!刘丽,赶快打电话给医院,快,告诉他们,这一万块押金市里马上就派人去交,让他们立即抢救孩子,立即!”
刘丽当场拨起了电话,拨通后还没说几句,石亚南就抢过话筒,“让你们院长听电话!什么,你就是那个冷血动物园的园长啊?好,很好!齐园长,我是石亚南,我告诉你,这个被撞伤的小鹏是我的孩子,我的!被车撞伤送到你的人民医院五个多小时了,现在还没手术,我作为孩子的家长,求你大老爷开恩,立即安排手术!如果出了意外,我和中共文山市委一定追究你们的渎职责任!”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当石亚南放下电话,和他一起紧急赶往市人民医院时,可怜的孩子已因大量内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他们到手术室时,小鹏还在手术台上躺着,瘦小的身躯上蒙着白布单。那个姓齐的医院院长不在现场,不知躲到哪去了。手术室和走廊上站满了医生、护士和伤病员,一派紧张不安的气氛。
小婉抱着石亚南号啕大哭,“石妈妈,我……我没想到会这样,没……没想到啊!后来还……还是小鹏提……提醒了我,让我找……找一找石妈妈……”
石亚南泪水如注,动情地抚摸着小婉,哽咽说:“婉儿,我的孩子,我……我的好孩子啊,你怎么早不想到这一点啊!你……你石妈妈的心都要碎了……”
方正刚心里也十分难过,看着医生护士,禁不住吼了起来,“你们那个齐院长呢?让他滚出来!这种事躲得了吗?孩子磕头都磕不软他的心,还是人吗!”
石亚南抹去了脸上的泪,“方市长,不说了,就让他躲吧!我们今晚开会研究一下,看看怎么办?我的意见,对这种人要撤职开除党籍!我不管他有什么理由,什么市场经济,成本核算!是医院就得救死扶伤,是医生就得救人性命!”
方正刚点头应了,点头时,眼中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这真是想不到的事,面前这位令他敬佩的好班长就要下台走人了,竟然还看到了这么一出让她痛心不已的悲剧!他相信,石亚南和小婉说的不是假话,这位女同志的心承受得太多太多,也许真的要碎了。那是一颗和文山,和文山老百姓血脉相连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