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母亲:“福临一定很想额娘,额娘回去吧,我和阿图在这里很好,您的女婿都会疼人,我们能照顾好自己。可福临还小,他离不开额娘。”
大玉儿轻轻抚摸女儿的面颊,再将她的手捂在怀里:“我的雅图,真的长大了,你长大,额娘也该老了。”
“额娘一点都不老,您才三十多呢,谁叫您把我生的早。”雅图努力地微笑,想要宽慰母亲,“阿哲活着的时候,就对我们说,离得远了,不能照顾额娘,但只要我们好好的,就是对您最大的孝敬。可惜那丫头说话不算话,但我和阿图答应了妹妹的事,一定会好好做到。额娘,您放心回北京,别惦记我们。”
大玉儿的眼泪又落下来,曾经那么坚强的她,变得如此软弱,是雅图长大了,是雅图能保护她了。
“额娘不许再哭了,您的眼睛都要瞎了。”雅图捧着母亲的面颊,“额娘,您也别叫我担心可好?”
隔天,多尔衮尚未到达喀尔喀,大玉儿便带着婢女,带着阿哲喜欢吃的东西,骑马来到孩子的坟前,向女儿做最后的道别。
她这一走,不知几时才能再回草原,但为了雅图和阿图,她宁愿一辈子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她宁愿永远都不回科尔沁。
跪坐在女儿的坟前,见香束将要燃尽,她亲手再续上,可是草原上风大,怎么都点不燃,玉儿急得哭了。
但一双粗糙的大手忽然出现在眼前,为她拢起来挡住风,温和地说:“你再试试。”
香点燃了,大玉儿抬起泪眼,是多尔衮。
“玉儿,我回来了。”多尔衮说,“雅图说你在这里,我就来接你回去。”
他说着,起身给阿哲的坟包上添一块石头,含泪道:“十四叔会保护额娘,阿哲不要担心,有十四叔在,没有人会欺负她,你安心地去,把额娘交给十四叔。”
玉儿泪水涟涟,身体随着风而晃动,她比到达科尔沁时更瘦了,美丽的容颜迅速老去,令人心碎。
多尔衮跪在她身旁,将她搂在怀中,为她抵抗寒风,支撑她摇曳的身体。
他道:“玉儿,阿哲活着的时候,受尽宠爱,你给了她最美好的十五年,她到人世来一趟,没白来。”
“我的女儿……多尔衮,为什么死的不是我……”玉儿无法接受任何宽慰的话,她只知道,她的孩子没了。
多尔衮紧紧抱着她:“哭吧,你哭吧,回到北京,你又会把你的眼泪藏起来,玉儿,你哭吧。”
远处,吴克善带着女儿孟古青来到这里,看到这一幕,怔住了。
虽然妹妹不待见他,可他希望女儿能得到妹妹的喜欢,希望女儿能顺利成为福临的皇后,便带着孟古青来向姑母辞别。没想到,却和女儿一起,看见多尔衮怀抱着布木布泰。
“阿玛,那个多尔衮是喜欢姑妈吗?”孟古青骄傲的眼眸里,透着几分嘲笑的意味,仰头看着父亲问,“男人只会拥抱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是吗?”
吴克善拉着女儿转身就走,严肃地说:“不许多嘴,孟古青,你什么都没看见,记住了吗?”
孟古青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撇撇嘴,不以为然。
隔天,多尔衮的队伍回北京,他为玉儿准备了舒适的车架,一则回程不赶时间,再则玉儿的身体,至少眼下觉不能再骑马。
雅图和阿图骑马相送,走得远了,玉儿舍不得她们辛苦,和孩子们依依惜别,正式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途中,多尔衮接到佟图赖的消息,没想到多铎果然发疯闯宫,差点酿成大祸。
为了避免回京后的冲突,多尔衮在休息时,将这件事告诉了玉儿,玉儿这才醒过神,京城里还有福临,她还有儿子等待她保护,还有江山等待她去守。
责任重新爬上心头,虽然不能驱散悲伤,可玉儿还是打起了精神。
距离北京越近,多尔衮越感觉到她的振作,他明白,回到京城,他不会再有什么机会,能毫无顾忌地抱着她呵护她。
但去科尔沁的路上,在农家落脚的那一夜,大玉儿在他的怀里哭着睡过去,他抱着玉儿度过的一整晚,会是他一辈子珍藏的回忆。
三月初,摄政王的队伍终于回到北京,数日后,在宫中养病的皇太后,也痊愈了。
虽然隔开了几日,可朝野上下还是传言纷纷,更何况有多铎闯宫一事,甚至有人私下派人往蒙古去打探,这一个月的光景,皇太后是不是私下跟随多尔衮去了科尔沁。
但不论外头如何谣传,如何玷污圣母皇太后的名声,大玉儿从来都是不在乎的,她回宫后第一天,姑姑就对她说了福临的那番话,姑姑很担心:“福临若有这样的心结,长大后会影响他的性情,玉儿啊,我们不能不当一回事。”
痛失爱女的悲伤,还盘踞在心头,雅图和阿图都那么懂事,玉儿怎么会不期待儿子也能暖他的心
偏偏一回来,就没头没脑地被姑姑追着说,她该如何如何地对待福临,大玉儿不耐烦,当面反问姑姑:“难道,我愿意做皇太后吗?他不愿意做皇帝,难道我就愿意做皇太后?”
自然,这都是气话,哲哲不会和玉儿计较,反责怪自己险些破坏母子的情分,毕竟福临在见到额娘平安回来后,并没有说半句抱怨的话。
玉儿也冷静下来,在苏麻喇的劝说下,休息了几天后,决定和福临好好谈一谈。
可这天,和儿子越好在书房相见,玉儿还没出门,门前的小太监就跑来禀告:“太后娘娘,皇上和十一阿哥打了架,皇上下令要杀了十一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