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我的事完了,已经移交给掖庭令。剩下的,就是掖庭令与金吾卫共同再过一遍。”她拍拍手,立刻有宫人送上手巾,为她擦手。
事情真如她所言。掖庭令与金吾卫共同审理的结果出来,令所有的人大跌眼镜。这是西门雀一手策划的一出闹剧。她先是在长信县主耳边不住地说,她的命运逃不出先皇义阳宣城公主的巢穴,也会被嫁给一个侍卫。与其被嫁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不堪之人,不如自己选一个知根知底,人品好的男人,生米做成熟饭,不怕陛下不赐婚。
长期的幽禁生活让长信县主变得十分胆小自卑。她相信了西门雀关于她会被嫁给侍卫的话,但是让她去给一个男人投怀送抱,美目传情她也是做不到。这样,西门雀又从她身边的人下功夫,早先的小意收买,到此时加了砝码。她先说动了长信县主,让她相信按照目前的进度她练不好骑马,到西苑秋猎的那天,她会在众人面前出丑。要想那天不出丑,就要加课,又在她午膳之中动了手脚,给她下了泻药。然后她利用杨玉芝,花言巧语让她成为那个在恰当的时机闯进去的人。
你若说她算数不好,可是她一步一步时间算得十分精准,让阿忠在正确的时间闯进了小校场旁边的休息室,抱起了衣冠不整的痛倒在地的长信县主。
只是这个场景,太煞风景了一些。
女皇陛下震怒。她对着太平公主大发雷霆:“我把春儿交给你,你居然这么疏忽!她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居然伺候的人就能被那个贱妮收买了!你,你——”她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丹阙之下,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
公主殿下不敢辩驳,只能磕头认错:“是儿臣不智,辜负了母皇的信任。”自己的母亲自己知道,她是吃软不吃硬的。
惜福郡主此时挺身为公主辩道:“陛下明察!最近一段时间,公主殿下既要主理简表哥的婚事,又要为东宫的两个殿下的婚事操劳,实在是不能兼顾!”
女皇陛下虽然仍在震怒中,口气却有了缓和:“你忙不过来便对朕说,把春儿挪出去,不拘交给惜福也好,寿春也好,都是好的。你自己硬撑着,出了这样的事,说起来好听吗?外面的那些御史们还吵吵着说这是承嗣和三思在唆使阿忠欺辱贤儿的后人,你说承嗣冤不冤?三思冤不冤?阿忠又冤不冤?阿忠这层皮怕是要给他们剥下来了吧?”
阿忠的性命差点搭了上去。自从我负责他的伤势之后,他才算一点点地从鬼门关上回到人间。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却无法彻查,居然成为无头案。
公主殿下再次叩首谢罪:“儿臣失职!”
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是,阿忠无罪释放,给假半个月在家中养伤;西门雀被打入冷宫监禁起来。女皇陛下的原话是这样讲的:“这是在洛阳,若是在长安,倒真想让她去住住义阳与宣城住过的房子,谁让她这么想她们呢?也罢,让她去与宣城为邻,好好地为她祖母抄经祈福吧!她祖母把她托给朕,朕没有教好她,愧对她的祖母。将来若到地下去见她祖母,还不知怎样跟她交待呢!”
于是下面跪倒的那一片赶紧匍匐赞颂:“陛下定然万寿无疆!”
西门雀被软禁在宣城公主居住的隔壁宫院,无诏不得外出。每日必须抄经若干,会派人定时检查。
长信县主被挪出公主宫中,交给寿昌郡主管教。女皇陛下冷笑一声道:“必得交给同宗姐妹管教,有个什么意外,生个什么病也不会给人说是武氏害李氏遗孤,好像我这个祖母不是亲祖母,倒是个母夜叉,专门毒害自己的后人。”
公主殿下赶紧道:“这些小人懂得什么!母皇息怒。”
女皇陛下身心疲惫,坐下抚额,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你们都退下吧。宣林小鱼给朕揉揉额头,怎么这般痛!”
众人无声无息地退下。我退出门外的时候,看见小鱼儿在女皇陛下贴身宫人的引导下急匆匆地进入内寝。他的衣摆擦过我的裙角。他对着我微微一笑致意。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他那一笑如此妖媚,如此暧昧。
他如今已经今非昔比,是女皇陛下信任的内侍了。能在女皇陛下宫里深夜滞留的,他是五郎六郎之外的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