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儿向齐逸峥、千柔表白心声后,一心牵挂齐崇光伤得如何,自然没心思多耽搁,忧心忡忡奔进房内。
刚一入内,就嗅到一股子药味扑鼻而来。
蕾儿心头越发惊慌,四处一打量,望见床上躺着一人,当下唤道:“崇光哥哥!”双腿发跑过去,胆战心惊低头看去,却见齐崇光闭着双眸,仿佛睡着了一般。
虽然四周有人,但她哪里看在眼里,见他的手在外头,忙伸手握住,轻声唤道:“崇光哥哥,你好些了没?”
并无应答声,蕾儿望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心头酸楚难当,珠泪滚滚,打在他的手上。
床上齐崇光一动,缓缓睁开眼睛。
蕾儿又惊又喜,泪眼婆娑看着他,柔声道:“崇光哥哥,你如何了?”
目光相对,齐崇光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愧疚之色,握着蕾儿的手,又定定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言语。
让她落泪,他是万般不情愿的。
但他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景象,如何能功亏一篑?
蕾儿一直为自己身子有瑕疵,不能如寻常女子一般顺利孕育而愧疚犹疑,不愿、不敢嫁给他。
如今,自是要将这小白兔搂入怀里,旁的,以后慢慢来。
虽然这次,如上次占了她的清白一般,也是有几分欺骗,但他情愿用一辈子的倾心恋慕、万千宠爱来赔偿。
走到如今,一切都很顺利,唯一的意外,是父皇根本不按套路来,竟然说他连夫妻之礼都艰难……
这个坑,挖得太深了。
不过,父皇虽然坑了他,但也证明了她对自己,确实是情比金坚的。
这份深情厚爱,自己一辈子都会记得的。
蕾儿见他呆呆看着自己,心中越发酸涩难受,却又怕自己一直哭哭啼啼会让他心里更难过,便竭力自控,挤出一抹笑容道:“崇光哥哥,你很快就会没事的,我会陪着你的,再也不跟你分开。”其实此刻她最想做的,是瞧一瞧他的伤势,但这里面涉及到他男儿的尊严,她不敢冒昧行事,生怕他会翻脸、暴躁。
齐崇光见她哭得双眼通红,却强颜欢笑,着实悲痛怜惜,将她的手摩挲了几下,叹息道:“好蕾儿,如今却是我配不上你了。”
蕾儿皱着眉,忍不住泪水又滑落下来,双肩抽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两情相悦,你一直说要娶我,难道如今反悔了吗?”
齐崇光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便再也躺不住了,挺身坐起来,便握住蕾儿的肩膀:“蕾儿,你看看我。”
蕾儿没想到他忽然起身,怔怔停了哭泣,抬头看他。
齐崇光抬手擦擦她脸上的泪,叹息道:“蕾儿,我如今这样,给不了你幸福,不如你且听我的,咱们索性……”
蕾儿心里又痛又恼,抬手抹了一把泪,冷冷的道:“你若是敢说那些话,我就立刻死在这里!”
齐崇光立刻停了话头,果真不敢再说下去,定定看着她,目光奇异,似乎带几分悲凉伤痛,又有几分恋恋不舍。
蕾儿含泪看了他一会,不舍对他如何,咬着牙道:“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吗?你明明知道,我宁愿死都不愿跟你分开,何必说那些话戳我的心?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只要你做夫君。”
齐崇光心中觉得甜蜜,却不敢表现出来,摸摸她的脸道:“你的心我岂能不知?蕾儿,我一心一意只想让你幸福,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变故,我多怕来日你会后悔。”蕾儿定定看着他,坚决又温柔的道:“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崇光,自从我们在奉州心许,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嫁你为妻。命运对我们不公,让你我都饱受苦楚,但我不会抱怨,因为这世上有一个最好最爱的你。”
齐崇光看着她,眸中有光华流转而过,沉默了一瞬道:“蕾儿,我明明知道怎么样做,才对你最好,但你说出这样的话,叫我只想自私一回。”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原本以为,自己能当一个君子,对着你时我才知道,原来我骨子里,竟是一个十分自私的人。我宁愿将来你埋怨我、恨我,也舍不得放开你的手,舍不得让你离开,甚至恨不得即刻就娶了你,免得生出什么变故来。”
蕾儿想也不想,立刻道:“我是必定要嫁你的,若是即刻嫁给你,能让你安心,我情愿。”
等待了许久的话,终于从丹唇里吐露出来,齐崇光万分激动,什么都顾不上了,握住她的手,将她脸儿一抬,直接低头吻上去。
蕾儿身子一抖,情知这样不好,却又怕他误会,只得由着他。
齐崇光含着她的唇,如觅得甘泉一般吮着她嘴里的清甜,似乎这就是什么也比不上的灵丹妙药,能止他的渴,止他身上的伤和心里的痛一般。
蕾儿一动不动,任凭他肆意亲吻许久,承受他的轻怜密爱,一瞬间,也不知心里是苦是甜,只是感觉他双唇的温度,叫她的心安稳下来,叫她情愿沉沦下去永不醒来。
侍立在屋里的内侍们忙都低下了头,尽量降低存在感。
且说齐逸峥,极力坑了儿子一把,目送蕾儿进屋之后,便向千柔道:“儿女情事,做长辈的实在勉强不得。罢了,让他们自己谈去,你别伤心,也别跟着上火。”
千柔心中五味杂陈,既心疼蕾儿,也怜惜齐崇光,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朝齐逸峥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寻了个座位随意坐下了。
齐逸峥见状,自然是不走的,也坐了下来,目视着她,求得片刻的欣喜安稳。
两人一个低眸沉吟,一个凝视佳人,默默无声。
屋内,一对小儿女却是情意绵绵,难舍难分。
许久,齐崇光才从蕾儿唇上移开,却将她抱着,根本不愿放开。
蕾儿双颊晕红,靠在他身上,喘息了一会儿,才收敛了娇羞,正色道:“你什么都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只按我说的,尽快准备好来娶我。从此以后,朝朝暮暮,与君共度;春花秋月,与君同赏。”
齐崇光见她容色娇婉,偏偏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霸气,心里不由得爱极,连连点头道:“蕾儿,为了能有你相伴左右,我要自私一回。”
“别说这样的话,”蕾儿握紧他的手,轻轻道,“我们的爱情,势均力敌,谁也不会委屈谁,谁也没有高攀谁。”
齐崇光心中温暖,摸着她的脸道:“傻丫头,你跟了我,真的要受委屈。”见蕾儿皱眉,露出不悦的神色,他忙道:“我只能一生只爱你一人,来好好补偿你。”
蕾儿这才缓和了神色,冲他笑道:“这才乖,崇光,你好好养身子,要快点痊愈,要始终记得,我在等着你,你要快点来娶我。”
齐崇光心底无比甜蜜,点头道:“我知道。”旋即沉吟片刻,又皱起眉道:“你虽然说服了我,但父皇和佳禾姑姑素来疼你,未必会答应我们的婚事。”
说到这个,真的是个大坑。
明明他那番子嗣艰难的话,是为了消除蕾儿心底的障碍。哪里想得到,父皇竟然将话题延展开来。
到头来,竟然在佳禾郡主面前坑了自己。
这世上,哪里会有丈母娘愿意将心肝宝贝嫁给一个连夫妻之礼都行不了的女婿?
纵然佳禾郡主开明,也不可能开明到这个地步呀。
最憋屈的是,他根本就不能站出来为自己辩解。不然,一旦露馅,蕾儿该不情愿嫁给自己了。
蕾儿轻声道:“没事,这个交给我,我会说服他们的,你只管养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轻言细语安慰了一番,嘱咐他好好歇息,这才起身出来了。
千柔见她出来,立刻起身看了过来,想开口问,又有些迟疑。
蕾儿敛衣跪下,一字字的道:“皇伯父、娘亲,我与崇光哥哥已经商议好了,我们会尽快成婚,劳烦你们打点一番。”
千柔诧异又震惊,默了一会儿才咬着唇道:“你现在还不到十四岁,不必这么急。”
蕾儿仰头看着她,声音中透着坚定不移之意:“娘亲,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嫁这么早,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但迟嫁晚嫁,终究是要嫁的。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只想成为崇光哥哥的妻子,求娘亲成全。”
千柔看着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咬着唇落下泪来。
平心而论,对于齐崇光,千柔心里既怜惜,又有几分怨念。
毕竟,自己身体状况既然不好,就该好好养着才是,何苦答应跟蕾儿成婚呢?
转念想,这恰恰也证明了,齐崇光的境况,应该不可能糟糕到没法挽救的地步吧?
毕竟,齐崇光跟蕾儿倾心相爱,情分正浓。
相爱之人,时时刻刻事事都是以对方为先,绝不可能自私到为了一己私利,陷对方于万劫不复之地。
蕾儿如此,齐崇光也不会例外。
若齐崇光真的当不成男人了,怎么都不可能答应娶蕾儿,害蕾儿受一辈子活寡的。
这样想着,她心中渐渐清明了,却没有吐露出来。
毕竟,蕾儿现在在懵懂之中,自己不说出来,相当于蕾儿是在齐崇光“不能人道”的情况下,还执意嫁他。
于男人而言,能得到这样的对待,心底如何能不欢喜?
如此,将来他在生出旁的念头之时,今日之事,会时不时冒出来的,令他不能不三思而后行。
这样想着,千柔便觉得,没有必要点破此事。
蕾儿转而又道:“娘亲,我知道,你想让我过得好,想让我幸福,我很感激你时时刻刻为我着想。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也该明白我的想法。只有嫁给崇光哥哥,我才会天天欢喜,做梦都笑醒。如果不能嫁给他,我宁愿死。”
一个女孩儿家,屡次逼迫生养了自己的母亲,蕾儿心里羞怯又愧疚,但想到齐崇光的模样,想到对他的承诺,心中却毫无退缩之意。
为了齐崇光,她什么都可以做,脸面自然也是能舍下的。
她含着泪跪着,死死地看着面前地面,眼睛模糊了又清晰,隔了会儿,忽然听到一声叹息,再过一会儿,突然就在她的身侧,有人缓缓的,也同样跪地。
蕾儿一惊,猛地抬头,发现身侧之人竟是千柔。
千柔看着她,露出苦涩的笑容:“你如此坚决,娘亲如何能反对?娘亲答应你,但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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