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应了一声,刚要离开,却听老供奉又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你让她到我这里来吧,把饭也端到我这里来。”
药童离开之后,老供奉直愣愣地看着前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景然来到了老供奉这里,那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
“师父,我……对不起……”景然一开口,那原本擦干净的眼泪便又扑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老供奉看着这双眼睛,心口有点疼……
当年,她在被逼着嫁给别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把眼睛哭成了这样……她已经死去一百多年了,可她却是他的心魔,一个再也跨不过去的坎儿。
“来,小然,到师父这里来。”老供奉招了招手,“心里怨师父吗?”
“不怨……”景然虽然抽噎着,但答得很干脆,“师父救了我和我孩儿的命,又救了墨卿的命,师父是我的大恩人,几辈子都报答不完的恩情!师父,我就是一时想左了,你放心,我这就去好好研习医术!”
看着老供奉那花白花白的头发,和满是沟壑褶皱的皮肤,景然就内疚不已。
听了景然的话,老供奉似乎有点儿惊讶,随即又是欣慰地一笑,说道:“乖孩子,你和她一样的善良,一样的善解人意……”
见景然有些疑惑,老供奉稍稍一怔,又道:“等我死了,你就回皇上身边去吧!只要记得,把这些医术好好的发扬光大,就算是了却了我终生的心愿了。”
“师父!”景然闻言眼睛红得更厉害了,一把扑进老供奉的怀里,呜呜咽咽地说道:“师父,你不要死,你还要看着你的徒孙长大呢,我会一直孝顺您,等孩儿长大了,也会孝顺您的……您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可以延长寿命的对不对……对不对啊,师父……”
老供奉闻言不由得咧嘴一笑,却觉得口中有些漏风……眼神顿时便黯淡下来。
昨夜,他又掉了三颗牙齿,上个月还一口健朗的白牙,如今已经只剩下十几颗了。
“傻孩子,人老了都要死的……”
其实啊,自己死去并没有那么可怕,更可怕的是你一直活着,可你身边的人却一个一个死去……
因为老供奉的劝慰,景然的心情好了许多,老供奉为她付出太多了,她不想让老供奉失望。
所以,接下来景然便专心在老供奉这里研习医术,到了晚上,直接歇在了后面一间闲置的小屋子里,没有再回前院去。
景然和老供奉都以为,墨卿毕竟是一国皇帝,等一段时间就会离开的,谁知,墨卿在这里,一呆就是十天,一步都没有离开。
他竟然还命人在这里搭了一个行军帐篷,吃住在这个隐蔽的山谷里。
为了不让其他人打扰到老供奉的隐居,知道墨卿在这里的,只有陈相、姚相、景国公以及梁辰骁等人。
不过大家都是希望景然能回到身边的,所以这一次,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帮忙,一方面瞒住消息,另一方面,尽量不让政务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