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女儿是她的心,她的肝。心肝没了,还活着做什么。
于是,接下来的一年里,她浑浑噩噩,睡深梦死,心里盼望着哪天一觉醒来,她还在躺那张精致的席梦思床上,囡囡正伸着肥肥的小短手,叫她起床。
冬去春来,夏逝秋近。一年了,她盼望的那一天只在梦里出现;一年了,她除了叹气,再没开口讲过一句话。
额头的伤疤好了淡了,可心里的呢?
昨天晚上,顾氏就这样看着她,一动不动的坐了一整夜,这让她仿佛又看到了原来的自己。心脏似被什么狠狠的击中,痛不可挡。那一刻,她从未如此清楚的认识到,女儿的世界回不去了。
他是个好爸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女儿,狠狠的亲上几口。不夸张的说,囡囡就是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
这些就够了……
大颗大颗的眼珠划落到脸上,把车里的两个人给惊住了。
“小姐啊,都是妈妈不好,妈妈这嘴着打呢!小姐可不能哭啊,哭伤了身子,妈妈如何跟**奶交待啊!”李妈妈又急又悔。
冬梅对着李妈妈皱了皱眉,拿帕子轻轻擦了擦欣瑶的眼角,心里,眼里都是疼惜。
“小姐,要是奶奶看到小姐这样,指不定如何伤心呢。太太说了,从今往后让奶奶当家呢。我们这一走啊是好事。奶奶说把小姐送走了,她就没有惧怕的了,好好整治一番,等日后小姐再回来,那些人想翻天也翻不了。”
冬梅见四小姐黑白分明的双眸凝视着她,只觉得心软成了一汪水,越发的轻声道:“奶奶这也是为了小姐,要不然怎么舍得离了小姐呢。咱们啊,把身体养好就行,一切都指着奶奶呢,万事只管放心!”
说完轻轻拍着欣瑶,哄着她入睡。
蒋欣瑶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我正打算好好活着呢,你这一讲,我还活个屁啊。
那个府里,哪个是好相与的。
掌控一切,老谋深算的祖母;甩手掌柜,只见过一面的祖父;贪财,爱占小便宜的大伯一家;话不多,心思却多的便宜老爹;还有院里那几个整天想着爬床的丫鬟。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更何况那府里还有个周姨娘。仗着是周雨睛的侄女,整天在周雨睛跟前奉承,迎高踩低,阴损使坏,活得比那正室太太还如鱼得水,最是个惹事生非的主。
且这周姨娘吧,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还真有身材。不过也验证了那句话,胸大无脑,跟侯府大小姐周雨睛明显不是一条流水线下来的产品。段位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有道是情谊千金,不敌胸脯四两,便宜老爹往周姨娘房里去的次数明显要高于顾氏。蒋欣瑶不由的为自己的母亲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再说周姨娘的一双儿女,没继承到便宜老爹的狐狸性子,倒把周氏自以为是的本事学了个透,一个比一个娇纵,欺负起人来,连盘算都不用盘算,信手捻来就是。
倒是她那小弟,白白胖胖,甚是可爱,跟女儿小时候真像。一想到女儿,蒋欣瑶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轰然倒蹋。
蒋欣瑶不愿再想,沉沉睡去。李妈妈终于松了口气,拍拍胸脯,低声说道:“别看小姐不说话,心里明白着呢。”
冬梅横看了她一眼,悄悄凑近了些,轻声道:“妈妈,下次在小姐面前别乱说话,**奶知道了,又是一番口角。把小姐照顾好,就是我们的本份。快别说话了,吵着小姐休息!”
李妈妈吐了吐舌头,忙不迭的点头。
马车上重新恢复了安静,只余车轱辘碾过地面,发出吱吱的声响,显得分外沉重。
午后时分,一行人灰头土脸的到达青阳镇老宅。
蒋家老宅在苏州府吴县的小镇上,原是蒋家老祖宗的旧居。宅子很大,闲置多年,依然修缮完好,只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全无。唯一的景致便是宅子头后有座小花园,里面种着各色花草,也算不得风雅。
老宅坐北朝南,中为厅堂,两侧为室,五间正房连着耳房,中间一个大庭院。共五进,布局完全一样。
蒋振下了车,管家蒋福忙迎了上来,激动万分:“老爷,您终于回来了,老奴……老奴……”
蒋福哽咽难语,背过身用衣袖狠狠擦了把眼泪。
蒋振摆摆手,面无表情答道:“先把四小姐安置下来,宅子最里的院子大些,甚好!就安排在那儿吧。以后晨昏定省免了,好好将养着,想吃什么想用什么,你亲自过问。”
蒋振稍一思忖,又道:“另外多找几个下人看顾着,只别委屈了四小姐。”说罢甩甩袖子,看都不看孙女一眼,径直往厅堂走去。
蒋欣瑶呆呆的站在寒风飕飕的院门口,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