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吃了大半年你做的菜不假,但你可莫要忘了,咱俩成亲之前,我那二十来年,都是被我娘做的饭食养大的,又怎会挑剔她的手艺?你进了厨房便难免要动刀子,咱且不管娘的那些个说法和讲究,单说你这人,就有点毛毛躁躁不大稳当,万一有个闪失……”
“那我不碰刀,让娘帮我切好了也不行?”花小麦仍是不死心,改为扯他的袖子,“我只管控制火候,调调味道,这样也不可以?”
孟郁槐懒得跟她扯个没完,干脆转换话题,抹了抹她额头上细密的汗:“光是在家里坐着都是一身汗,更遑论在厨房里出出入入了。娘将将烧好一锅水,让你洗了澡早点歇下——这当口水应当凉得差不多了,赶紧去吧。”
还真是……说不听啊……花小麦叹息一声,一时也没力气再与他费口舌,取了换洗衣裳正要出得门去,蓦地想起一事来。
她是不晓得这个年代的人有没有那些说法,不过在从前她所生活的地方,她好似恍惚听说过,怀着身子的女人,最好不要轻易往浴桶里坐,不干净之余,那热腾腾的水老泡在腹部,对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不大好。
可是若站在桶边,一来二去难免要泼一地水,若滑上一跤可不得了,胳膊又不能举得太高,后背也够不着哇!
“那个……”她咬唇思忖了片刻,略有点犹豫地回了回头,“要不你帮帮我吧……”
“嗯?”孟某人一挑眉,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你……什么意思?”
“我很正经,麻烦你也正经点行吗?我是有原因的!”花小麦使劲跺了一下脚,“不肯让我下厨也就罢了,这么点小事也不愿帮忙,你到底……”
“莫动气。”孟郁槐一笑,轻手轻脚将她往前一推,“是我多想了,走吧。”
……
天气极热,入夜之后,方才有了一丝风,然那沐房之中却是水汽蒸腾无比憋闷,甫一踏进去,便登时叫人浑身起了一层热汗。
两人成亲的日子已不算短,却还是头一遭在这沐房中共处,孟郁槐将动作放得极轻,因为绝对不可以动手动脚,就唯有保持目不斜视,时间久了脖子都有点发僵,好容易替花小麦洗了个干净,抹掉水珠套上衣裳,立刻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你干嘛?”花小麦忍不住嘴角一翘,“你出了好多汗呀,还剩下些热水,要不我也帮你……”
“别闹!”孟某人当即声色俱厉地打断了她这没安好心的提议,“赶紧出去,外头凉快,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就好去睡了。”
花小麦也不好紧着逗他,点头应了,两人一前一后自沐房出来,才刚刚开了门,便听得院子里一声暴喝:“你俩干什么?!”抬起头,一眼瞧见孟老娘双手叉腰站在门口,面色如锅底,活像个黑面神。
误会了误会了……
“那个,娘你想岔了!”花小麦慌忙一个劲儿地摆手,“我……”
“眼下是什么景况,你俩居然还敢胡来?”孟老娘哪里肯听她解释,怒火熊熊地压低喉咙咆哮,“小麦也就罢了,惯来是个不知分寸的,郁槐你不说管着她一点,反而同她一块儿混闹!肚子里揣着孩子呀,一个多月,正是不稳的时候,你俩……真正是要气死我!”
明明没做亏心事,可不知怎的,花小麦居然有点心虚,急吼吼地辩解:“不是的娘,你真的想岔了,纯粹就是洗澡而已,没干别的。我怕摔跤,还……”
“我就在屋子里呆着,你纵是需要人帮忙,难道不会叫我一声?”孟老娘狠狠瞪她一眼,接着大气而冷峻地一挥手,“你也不必说了,也怪我想得不周到,年轻人血气盛,你俩老这么凑在一块儿,绝对没好事!既这样,打今儿起,小麦就搬到我屋里去,跟老娘一块儿睡!”
什么?
花小麦霍然睁大眼,下一刻,转身就往房里跑,唬得孟郁槐跟在她身后直唤“你慢些”,冲进屋里往桌边一站,张口就道:“我不!”
“你打量着我是在同你商量?”孟老娘三两步也追了进来,寒着脸道,“你们夫妻俩感情深原是好事,但眼下这情形,不得不仔细些。也不用你动手,我这就替你把褥抱过去。”
花小麦实在有点接受不了,眉头拧得死紧:“娘你讲讲理行不行?我俩根本什么都没做!郁槐是孩子爹,我俩成天都不住在一个屋里这叫什么事儿啊?你这样那样什么都不许我做,我虽心里头有点不痛快,到头来不也依了你吗?独这事儿不行。”
孟老娘从来不是有耐心的人,也讲不出什么道理,闻言便直硬硬地冷声道:“你走不走?”
花小麦索性往地下一蹲,抱住桌子腿儿:“我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