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和林捕头齐齐看一眼谢三。谢正辉没有听到黑巾人的话,林捕头却是清楚明白地听到,谢三不止一次救过何欢。他回道:“在下已经命人把何小姐及她的丫鬟送回何家了。何小姐虽受了惊吓,但两人皆无大碍。”
闻言,谢三轻扯嘴角,随口说:“没想到她看着弱不禁风,胆子却不小,我以为她会吓得晕过去。”想到何欢在沈家大门口的那一场闹腾,再加上她三番两次陷害自己,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而道:“沈管家的伤势如何?”
林捕头摇头,皱着眉头说:“他的情况不太好,回沈家后就开始发高烧,不省人事。据肖大夫判断,若是今晚不能退烧……”他摇头叹息,续而又补充:“至于沈家的车夫,在下过去查看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这会儿吕县令去见沈大爷了。”
待林捕头说完,院中一阵沉默。许久,谢正辉道:“我本打算这两日就去向姑爷请安,没想到这伙人竟然狗急跳墙。”
“谢捕头,在下冒昧问一句,这伙黑巾人到底什么来历?”林捕头目光灼灼看着谢正辉。见他一脸为难,他笑道:“若是谢捕头不方便透露……”
“倒不是不方便透露,是在下当差这么多年,办过不少案子,一时半刻间记不起来,他们是那桩案子的漏网之鱼。对了,待会儿还要劳烦林捕头与在下走一趟义庄。在下看到他们的尸首,或许能想起他们的身份。”
林捕头闻言,眼神闪了闪,又问:“敢问谢捕头,可曾与倭人接触过?”
谢正辉一脸诧异,摇头道:“我听小\三说,你怀疑他们是倭贼?”见林捕头点头,他又问:“除了那枚暗器,有其他证据吗?”
“那倒没有。”林捕头抬头凝视远方,眼中满是落寞与不甘。
谢三见状,只能暗暗叹一口气。当日,他觉得林捕头对“倭贼”二字的态度很是特别,便稍稍打听了一下。
原来,早在几年前,林捕头的妻儿回娘家探亲,结果遇上倭贼打劫。他的一双儿女被杀,他的妻子被倭贼侮辱,与对方同归于尽,被余下的贼人暴尸村口多日。
这几年,不少媒人替林捕头说亲,他都从不理会。每到春秋二季,他都请假回老丈人家,名义上替他们收麦割稻,实际上是等着杀死妻儿的仇敌出现,替他们报仇。只可惜,倭贼虽每到收获季节便上岸打劫,但再没有去过林捕头老丈人家的那个村子。
当下,因现场的一切几乎都被大火损毁,没有线索可查,谢正辉便让林捕头领着他们去义庄检查黑巾人的尸体。
义庄内,谢三很肯定,眼前的四具尸体,再加上前一日在石头巷自杀的男人,就是当日拦截何家马车的五人。谢正辉细细查看四人的体貌特征,思量许久也无法辨认他们的身份,最后只能无奈地说,让他的手下分批前来辨认,希望有人对他们有印象。
大概因为连着两次都有无辜百姓受伤,林捕头并没有询问,冯骥阳到底犯了何事,辨认完尸体便急匆匆回衙门去了。
待他走远了,谢正辉看着他的背影说:“三爷,林捕头为什么这么肯定,这四人与倭国有关?”
“可能只是他的希望吧。”谢三叹息一声,把林捕头的遭遇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谢正辉听完,也是一阵唏嘘,感慨道:“三爷刚到蓟州没多久,可能不知道,倭贼在这附近烧杀抢掠多年,官府也很想剿灭这班没人性的贼匪,可惜大海茫茫,根本不知道他们藏身何处。”
两人在沉默中走了几十米,谢正辉又道:“三爷,从今日的情形看,姑爷或许压根没认出冯骥阳。等这边的事情了结了,您不如随我一起回京吧。”
谢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怎么,眼见就是麦收季节,你怕我又多管闲事,遇上危险,所以赶着把我送回去交差。”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谢正辉尴尬地笑了笑,又想起另一桩令他忧心的事,小心翼翼地说:“这些年,若不是倭贼在海上横行,林何两家在蓟州经营百余年,虽不及姑爷家的底蕴,但好歹也算一方乡绅。可如今,何大小姐虽容貌秀丽,可到底还是受累,耽误了婚事。以何家现在的情况,就连平头百姓也不如……”
“谢捕头,你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闲话?”谢三一脸诧异,忽然间又恍然大悟,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看上她了吧?”他觉得可笑,又见谢正辉不似开玩笑,只能向他保证,“放心,我知道自己的事,再说,她早有心仪之人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