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慧大师也是个老顽童,佩服徐景焕棋艺高明,虽然觉得徐妙筠一个女子在寺中清修不妥,但想到徐景焕定会经常前来探望妹妹,到时候自己也有个棋友,便爽快应下了,还把惠能寺后面的禅房单辟出了几间让徐妙筠住,也免得受人惊扰。
因为是清修,自然不可能像在家里似的三奴六婢的伺候着,徐妙筠身边只带了丹桂和银杏两个,都是打小服侍她的,徐老太太望着孙女满脸舍不得,拉着她的手嘤嘤直哭。
徐妙筠反倒劝她:“在山上过两天清净日子也好,我一定会天天上香,为祖母祈福的,祖母别伤心了。”
徐老太太哽咽道:“若是住不惯,就回来,祖母带你回杭州,咱们老家的宅子还在呢,总有地方落脚。”
徐妙筠笑了:“我听祖母的,若是那地方不好,我一定回来。”又跟哭的哽咽难耐的唐囡囡和冯贞贞道别:“你们别去找芳玉郡主了,再闹出事情来也不好,又不是隔着山隔了海,你们得空了去瞧我也是一样的。”
两个人齐齐点头,一个说“你安顿好了我就去看你”,一个说“到时候给你送好吃的去。”
徐景焕亲自送徐妙筠去了惠能寺,福慧大师很会做人,叫人在徐妙筠住的院子新砌了两堵墙,和左右的禅房隔开了,成为一个独立的院子。
院子不大,却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子外头放着两口水缸,福慧大师道:“我会让弟子每日挑好水,劈好柴,不用徐施主费心一点。”
徐景焕很是感激:“多谢大师。”
福慧大师笑呵呵的:“你常来陪我下棋便是了,不用如此客气。”
徐景焕做决定的时候想的挺好,可真的到了分离的时候,才发觉是那么艰难,一步三回头,等出了院子又重新折了回来,十分担忧:“若是遇到什么事,暂且忍耐些,哥哥向你发誓,最多两年,哥哥亲自接你回去。”
徐妙筠不住点头:“哥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哥哥也要保重。”
徐景焕点头,又把刚刚嘱咐过的话嘱咐了一遍:“我一个月来瞧你一回,山上清苦,又是在寺里,想吃肉也要忍着些,不可坏了寺里的规矩,哥哥下次给你带好东西。”
徐妙筠使劲点头,最终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从小到大,她从来没和哥哥分开过呢。
徐景焕一拖再拖,最后还是吃了晚饭才走。
徐景焕一走,徐妙筠便觉得刚才还生机勃勃的屋子顿时没了人气儿,丹桂和银杏两个到旁边的小灶房收拾东西去了,徐妙筠环顾屋里,东边是一张长塌,那便是她睡觉的地方,旁边摆着一架屏风,一张矮几,中间是待客的厅堂,一张圆桌,四个圆凳,西边则是一张书桌,两个书架,摆的满满的书都是佛经。
住的如此简陋就不用说了,桌子上摆着的油灯也是劣质的,灯火不亮,还冒着黑烟,徐景焕特地嘱咐她让她不要晚上看书,还说下个月来看她会带些好用的灯油。
徐妙筠长叹一声,仰躺在榻上,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伤心,难过,失落,委屈……
忽然,小窗户发出一声声响,似乎被小石子儿砸了一下,徐妙筠觉得奇怪,推开窗户一看,居然是安成郡王,短短两个月不见,他已经憔悴了许多,看到徐妙筠眼前一亮,嘴角也情不自禁噙了一抹笑容,徐妙筠大大惊讶了一回:“你,你怎么在这儿?”
安成郡王的声音温柔而低沉:“我想看看你好不好,现在终于放心了,还吃着药么?”
徐妙筠晃神,下意识的点头:“是调养身体的补药。”
安成郡王点头:“缺什么就告诉我。”
徐妙筠点头:“好。”
表面上看来两个人都挺平静的,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一个是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完全被震飞了神思,纯属下意识的问问题,而一个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呆呆愣愣的,下意识的回答。
在这之后,两个人便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沉默了好一会,还是安成郡王轻轻握住了徐妙筠的手,声音里满是歉意:“对不住,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徐妙筠愣了一下,使劲摇摇头:“不是的,是我太冲动了,不该和她一般见识,若不是拿话激她,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安成郡王却神色冷冽下来:“这笔债,我一定会替你讨回来,你放心,老祖宗已经发话让她禁足,哪儿都不许去,就连皇祖父也不敢求情,她不会再到你眼前晃悠了。”
徐妙筠没做声,想把手抽回来,安成郡王却不松开,将她的手抬起轻轻一吻,那温暖的气息和柔和的触觉几乎让徐妙筠战栗,她看着安成郡王,他的眼睛仿佛星星,明亮,深邃,他的声音和夜空一样低沉,让人安心:“我一定会接你回去,我会让你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让所有人见了你都要低头。”
徐妙筠恍惚,跟做梦一般,这个时候传来推门声,徐妙筠下意识的回头,感觉手上又被啄了一下,再回头,人便不见了,徐妙筠有些失魂落魄,丹桂却惊呼一声,把她拉回来又关上窗户:“山上冷,姑娘又吹风,着凉了可不是玩的。”
看徐妙筠乖乖坐回榻上,又端了碗热茶给她:“这山上东西少,姑娘也只能一切从简了,幸而二少爷细心,如今灶房里预备了一缸米,两篮子瓜果,这寺里每日又提供新鲜的菜蔬,吃饭是不愁的。”
又悄悄道:“奴婢特地准备了两盒蜜渍猪肉条,姑娘若是馋了便吃那个。”
徐妙筠笑道:“我可没那么馋嘴。”
这时银杏也进来了,提了一壶热水,三个人一起草草梳洗了,坐了一天的马车也都累了,徐妙筠睡在榻上,丹桂和银杏便打地铺,主仆三个人凑合着睡了一晚上。
第二日是被寺中的钟声惊醒的,丹桂吓得一溜烟爬了起来,迷迷糊糊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山上,讪讪的推醒了银杏,收拾了铺盖,又服侍徐妙筠起床。
徐妙筠歇了一夜,精神倒还好,说要去拜见福慧大师,总归是借着清修的名头来的,总不能吃吃喝喝正事不干吧,可福慧大师却在和弟子们做早课,这一等便是日上三竿,福慧大师昨日已经见过徐妙筠了,如今再见她脸上笑眯眯的:“徐施主是有什么事么?”
徐妙筠施了礼,道:“大师,妙筠初来乍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福慧大师笑道:“修佛在于修心,修心在于自身,徐施主觉得做什么事情能够修心便做什么吧,因人而异,老衲也不敢说施主该做些什么才合适。”
徐妙筠知道和佛门中人,尤其是这些大师说话最是费劲了,三两句离不了修心,说了一车话,其实就是“你自己看着办”的意思。
她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便请大师赐些笔墨纸张,妙筠想从抄佛经开始。”
福慧大师点点头,答应会让小沙弥送过去。
福慧大师是只负责把人收留了,却不负责安排徐妙筠的生活,徐景焕也没真打算让徐妙筠修佛来着,遂这抄佛经的事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徐妙筠带着两个小丫头吃喝不愁,便在院子里自己过起了小日子。
三个姑娘家先把屋里西次间的书桌书架移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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