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笑着答应了。可是最后,他却迎娶了敬国公府的嫡长女为正妃。
当时因为这件事,她伤心地大哭了一场,两天没有吃饭,还把周晟景送她的东西都扔了……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她和他年纪相差那么大,而且她的身份地位也配不上他,怎么就会动了那种心思?
他当时答应她,也不过是觉得她小孩子有趣,随口那么一说,是逗着她玩儿的。她怎么可以当真?
徐夫人一夜未眠。
早晨起来,兰香见徐夫人面色苍白,不由吓了一跳。
徐夫人却不让她声张,怕静安知道了,读书的时候分心。
等刘静安上学走后,徐夫人起床,喝了一碗清粥。但是过了没一会儿,她就吐了。
兰香唬得不知怎么好。她问:“太太,要不我们请个郎中来吧?”
徐夫人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不必……”又说,“按我上回开的方子,煎副药来吧。”
兰香只得去煎药。她一边煎药,一边忍不住垂泪。她以为,皇帝亲自到侯府来看望太太,太太会觉得高兴,身体也会好起来。哪知道,太太似乎更添了心事,昨夜一晚之后,病得更严重了。
药煎好了,兰香滤出一小碗,端进屋来给徐夫人喝。
徐夫人喝罢药,躺在炕上休息。
兰香趁机说道:“太太,昨天连皇上都夸安哥儿的学问好呢。”
徐夫人喘了口气,浅浅地笑了笑,说:“只要安哥儿不行差踏错,皇上自然会照顾他,他的前途也便无忧了。”说到这儿,她又幽幽叹道,“我的心,总算是踏实了。”
听徐夫人这语气,又像是在交待后事一样。兰香不禁皱眉。她说:“太太,您熬了这么多年,不就为的看着安哥儿有出息吗?如今有皇上护着他,他日后的前程肯定一帆风顺……这么好的日子,咱们可要好好地过下去啊。”
徐夫人苦笑,说:“我这一辈子,实在是窝囊够了。我能活到现在,全赖菩萨保佑。如今,我心中再没有怨尤……”她又看向兰香,说,“我心中只惦记两个人,一个是安哥儿,另一个是你——安哥儿已经有了着落,兰香你将来可怎么办呢?当年我自身难保,只怕他们给你提的人都不可靠,于是索性把你留了下来……如今,再想安排你的归宿,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太太……”兰香忍不住落泪。她说,“您虽是主子,待兰香却像女儿一样。兰香没想过嫁人,就想这么侍候太太一辈子。”
“傻丫头,我岂能护着你一辈子?女人,将来还是要有个归宿的啊!”徐夫人感叹道。又说,“幸好你还有秦娘子,有她在,我也不用十分地惦记着你。”
兰香听徐夫人说话,心中难过,却又不敢哭出来,只能咬着嘴唇悄悄垂泪。
忍了会儿,兰香说:“太太——不是兰香多嘴,太太的病,都是心思过重的原因;如果太太能看开些,这病也早就好了。”她停了一停,又说:“太太,既然菩萨让我们再活一次,我们就要好好活下去啊;如果不珍惜这个机会,那岂不是违背了菩萨的意愿?”
徐夫人一楞,她瞪着眼睛,吃惊地看向兰香……
文元帝从梁州回到了京城。他坐在宫中的御书房中,默默地看着龙书案上的水仙图,那正是徐夫人画的那张画。
连升在旁边侍立,心头忐忑不安。
文元帝看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说:“幸好礼部的人还算有规矩,没把这张画弄没了。”
连升忙陪罪:“是老奴疏忽,竟然把节孝夫人的折子给漏了。”
“也不怪你——”文元帝摆手,说,“天底下稍微有个名号的,都要给朕递请安折子;如果朕全都要看,还有精力去处理国家大事吗?”
“但是节孝夫人总是跟别人不同的……”连升战战兢兢地说,“她是黎大人的遗脉,又跟陛下有儿时的情谊……”
“朕一直当她是妹妹。”文元帝说道。
“是——”连升应了一声。
文元帝拿起水仙图看看,随后又放下,说:“你也看到了——当年那个纯真可爱的小姑娘,变成了什么样!”他内疚地说,“这些年我完全忽略了她,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连升屏息敛声,不敢说话。
文元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连升——”
“在!”连升小心地上前答道。
文元帝看着连升,说:“朕交给你一项差使——你去忠义侯府,替朕好好照顾节孝夫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