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记忆

把“您”说得很重，说到最后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鸠业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厉狐在她们短短合作的一年中就能猜到她在什么时候会想些什么。这种认识让她很不满意，如果今天两人都能活着出去，这人还是不要留下了。

    她缓缓起身。懒散的闲适不见。

    这不禁让厉狐记起那个杀伐果断的鸠业。他轻咳了一声：“我早在你脚下的位置埋下了大量的炸弹，我劝你还是交出来的好。”

    原来是上面的意思。

    “不卖。”这显然是夜殇意料到的情况，回答他的依旧是干脆的两个字。

    狐扶了扶眼镜，缓缓举起手中的控制器，他手里的动作停顿了很久，却见鸠业还是一点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厉狐的眸子一暗，手指犹豫地颤了颤，一下刻，坚定地按了下去。

    他仍旧没有发现，只是想让她屈服一次。

    顿时，鸠业的脚下变成了一片火海。

    火光将鸠业拉进了漆黑。

    他的任务完成了。

    一代传奇陨落在他手里，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算得上是天大的荣耀了。

    他应该笑的。

    他仔细地盯着那处，很久，也没看见从火力逃出来的身影。

    不可能，她完全是可以逃出来的。

    枪林弹雨她都度过无数次了，这种被他刻意减量的弹药怎么可能拦得住鸠业！

    她没有逃？想到这个可能，他毫不犹豫的冲进了火海。

    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

    是的，她没有逃。在大火肆意腾升的那一刻，鸠业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卖命了半生的组织啊，居然到了最后也不肯放过她。

    虽然之前她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但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措手不及。

    耳边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什么声音，鸠业却懒得再费力去看，有点累了，她也该休息了。

    恍惚中，眼前闪过一张脏兮兮的面孔，脸上满是不安，那模糊不清的声音也终于清晰了一些。

    “……等我……”

    混混沌沌的脑袋里显然理解不了这无厘头的话。想不清楚也罢，鸠业暗暗笑着，怎么可能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身体变得沉重，身体被燃烧的痛苦渐渐离得越来越远，在她意识快要消散前，鸠业却清晰地感觉到了落在脸上的几滴。

    哦，下雨了？

    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就算有愿意回答她，她也只能听见一片寂静。

    海浪狠狠地拍在细沙上，和着爆炸声持续了很久。

    这些毁灭的力量牵连了至少方圆十里，在这十里的火光之中，几滴不为人知的湿润不住地消散，渐渐只剩下相偎的男女和映着火光的戒指。

    不知是不是火燃得越来越大了，戒指上的光影越来越亮，越来越急促。火渐渐吞噬了戒指，那一刻，光影倏地停止了流动，同时，十里红光被捏住，海浪不息，鸥声清亮，闲云不止。

    尔后，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