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
“我不觉得好。太累人了。”崔冲踏步而来,“尤其眼下大河水段的百姓和乡绅为我上了万民书,南陈朝廷已经来人跟我接洽,说那国君要见我一见,以示褒奖。唉,这真是叫人烦累。”
我抿唇笑道:“才刚开始,你就喊累?与其在我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如把这功夫省省,想一想如何君前奏对才是。”
“这个不用你费心。冲,即便是个铜臭味的浪荡子,这点子本事还是有的。如今通天阶梯已有,你且等着我在南陈步步高升的好消息就是!”崔冲一撩衣袍下摆,在我身侧椅子上坐下,笑道:“听闻今日你兄长要为你拆去帛带,我特意来看美人儿的横波妙目!”
闻言,我垂首不语。食指指腹无意识的在拇指指尖的指甲上滑过——指甲打磨的圆润,可照旧叫指腹的嫩肉觉得坚硬尖利。
崔冲见状,唤来一名侍女低低吩咐了几句。复又向我言道:“你竟不驳我?实在难得。难道,你在害怕?”
他说中了。
我的确在害怕。害怕墨棣寄予厚望的彼岸花也不能叫我复明如初;害怕睁开眼瞧这方天地,这方远离他的天地;我更害怕仅凭一己之力、无法叫我一雪心头恨意。
可如今的我岂会再轻易袒露心意。因此,对崔冲的话也不过浅浅一笑,道:“可不是,害怕你捣乱,害我哥哥分心。”
先前那侍女去而复返,崔冲侧身接过她手中捧着的匣子,递与翠浓,口中道:“何必瞒我。你伤了许久,如今用药要见结果,紧张是在所难免,岔开些心思也就好了。这是乔大搜罗回来的,冲瞧着成色甚好。今日你复原在即,且送与你日常赏玩佩戴。”
我微讽道:“送了衫服又送珠玉,你当记得我曾说过,无功不受禄。”
“自然记得。放心,受得的——冲今日要向你讨要一样东西。”崔冲笑意盎然。
“何物?”我言辞简短。
“听红线说,当日寇家村染疫,是你的法子救了全村的人。我要这一整套的法子的详细做法和这么做的原因,尤其是药草方子。”崔冲倒也开门见山。
我吩咐翠浓道:“将之前理的防治之法给公子。”又向崔冲问道:“你要这些做什么?”
崔冲未及答言,墨棣来了。
“今日疼得好些?”音色泠泠。
我笑道:“自打用药第五日起,便一日比一日好过了。自前日开始,已无疼感,只是偶尔有些痒。”
我一边说着一边欲起身相迎,墨棣已经几步过来我身边,伸出手掌按在我肩头,“那便照之前说的,今日去了帛带。”
我略有凝滞,须臾后点头道:“我听哥哥的。”
他清凉的手指抚在我脑后,解开了覆眼的帛带,之后是颈项间的。
我能感觉到眼帘外光芒大盛,却下意识闭紧了双眸。
墨棣伸指抚平我微蹙的眉尖,又在眼周数个穴位点按片刻,开口道:“看一看我,可好?”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