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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效率提升这么多,工钱又不必增加,平均每匹绸缎和棉布的本钱就更低,也能卖的更加便宜,甚至低于纺织户编织绸缎、棉布的本钱,这就使得纺织户要么只能赔本卖,要么只能烂在手里。二年过去,许多纺织户都破了产,要么不得不转行,要么也进纺织工场做工,只有少数能够编织特殊花色的纺织户还在经营。所以纺织户们都十分痛恨纺织工场。”
“因纺织效率提升极大,所以对生丝的需求大增;但缫丝效率却没有提升,使得生丝的价格大涨。臣族中管着工场的人就对缫丝工场的机工说,谁能改进缫丝的机器或工艺,就重赏一千贯钱。受赏钱激励,机工们努力改进机器,提升工艺,竟然短短不到半年就改进了机器,使得不仅缫出来的丝质地比过去更好,产量也有所增加。”
“这样一来,生丝的价钱又落了下来;不仅如此,缫丝工场即使算上机工的工钱,平均到每一石生丝的本钱也比丝户要低,能够压低价钱出卖,这又让丝户们日子越来越艰难。尤其是入冬前最后一次缫丝后,嗯,几家开设缫丝工场的士绅,也有臣的族中,联手压低了丝价,使得许多丝户不仅没赚到钱反而赔了,不得不靠借贷度日。”
“前几日正月十五,有一家丝户因过年没钱,置办不了任何年货,这一天又被亲戚们嘲讽几句,一时想不开自尽了。听闻此事,丝户们不论是否与他熟悉都前来吊唁,在灵堂前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过年的窘迫,越说越生气。这时又有人火上浇油说缫丝工场的机器又被改进了,能产出的生丝更多,明年会比今年日子更难过。丝户们顿时群情激奋,有人提起去打砸缫丝工场,捣毁了害人的机器,顿时一呼百应,丝户们回家拿起榔头、木棍甚至擀面杖,就向缫丝工场所在的产业园区走去。”
“苏州的工匠户极多,丝户就有数千户,形成的人潮浩浩荡荡。见到这么多人聚集起来气势汹汹的,有人忙打听缘故。听闻是去打砸缫丝工场,破了产的纺织户也激动起来,几千上万人拿起东西也跟着去了产业园区。”
“产业园区即使是休沐日也有人看门,但看门的差人平日里吓唬吓唬小老百姓还成,面对少说上万、又气势汹汹的工匠岂敢阻拦?拿起自己的家当就跑的没影了。工匠们当然也不会与一个看门的人为难,几个力气大的踹开大门,就向缫丝工场、纺织工场跑去。”
“之后,园区内的缫丝工场、纺织工场被打砸,所有机器都被砸毁,储存的生丝、棉花、绸缎和布匹被焚烧殆尽。看守工场的人大多数逃走了,但有的想要阻拦,被工匠们乱棍打死,尸首被打得不成人形,家人都辨认不出来。”
“因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街上值守的警察害怕闹出大事,赶忙禀报了汤知府。汤知府也不敢怠慢,将在家休息的警察都叫来,又派人告知了苏州卫的李指挥使。李指挥使也马上集合数百将士,随时注意之后发生的事。”
“丝户与纺织户的工匠们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毁掉让他们生活变差的机器而已,让自己的日子能变得和从前一样,在毁掉机器后这一口气已经发泄出来,不再激动;又见到许多差役向园区跑来,似乎要抓人,心里害怕起来,四散奔逃跑回家。差役抓住了几个跑在最后的工匠,带回府衙。”
“因对这些被抓住的工匠进行审讯,又询问了城中一些商户,查清了事情的缘故。苏州城内的士绅对此十分愤怒,坚决要求严惩捣毁机器、焚烧生丝、棉花、绸缎与棉布的工匠;但城外乡下士绅却反对严惩,主张宽宥;汤知府最终决定宽宥工匠,不追究任何工匠的罪责,抓到的也放了,只是罚了纺织行会与丝业行会一笔钱,用于赔偿工场被焚毁之人的损失。”
“之后,臣与子赶来京城,请求面见陛下,当面解释此事的缘故。”李泰元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