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也都没说什么,更没人提出过反对意见。仿佛二儿子说的也是他们的心里话,他在替他们发言。
过了一小会儿,周大熊咳嗽了两声,说:“我同意老二说的。虽说放支架有危险,可伏主任也说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危险,所以这就看老家伙的造化了。省下的钱让他找找乐得了。你们大家看呢?”周大熊说完自己的观点后,把头向左右转了转,先看了看老头的那三个“亲骨肉”又看了看周富贵的的“半个儿”们,算是在征求意见。
伏小卓在得到了病人家属肯定、确切地回答后,又让他们详细地审看了支架置入治疗的“知情同意书”。他们从头到尾详细地阅读了“知情同意书”后,由周大熊代表所有的家属在“知情同意书”上郑重地写上了“同意施行贲门狭窄支架置入术”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周大熊”三个字。
“哎哎哎,伏医生想什么呢?对,没错!当时我们哥几个的确是签了字,可我们哪知道这劳什子的穿孔有这么厉害!也没想到这事能把老爹给搞成这个样子,人都差点死过去。要是知道会发生这事,就是杀了我们,我们也不会放这个倒霉支架的。是你们当时没讲清楚,这是你们的事。你们这是草菅人命,这是医疗事故。”二小子周小熊见伏小卓楞在当场以为伏小卓怕了,这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随着一股烟柱从嘴里喷涌而出,很是不屑的说着。
周小熊的话进一步证实了伏小卓的判断。这是来找茬的!伏小卓自从来到这人民医院以后,才知道自己在乡下时得到的那些村民的反馈暖流是多么的珍贵!这在人民医院的这段日子,伏小卓反馈暖流没得到多少,倒是领略了各式各样的人生。
短短一段日子是什么样的病人家属都碰到过,有儒雅知情达礼的,有做事说话严谨得象律师的,有豁达开朗满脸阳光的,有抑郁沉闷象总是有人欠自己钱似的,有自我感觉象玛丽莲.梦露,时不时翘首弄姿的,还有的干脆就是地痞流氓专走黑道的。
“周先生,我刚才说了,对支架置入术给老人造成的创伤和带来的痛苦我们深表歉意。至于什么叫穿孔,我也反复给你们解释过多遍,你说是‘草菅人命”这不对吧!也不符合事实呀!至于是不是医疗事故,我认为不是,至多可以说是支架置入术的一种并发症。”伏小卓耐着性子说道。
“你别逗了,什么并发症,糊弄小屁孩呀!我哥说是医疗事故就是医疗事故,你敢不承认,不承认咱就!”老三周小熊急忙抢过话来说。
“几位周先生,我作为一名医生,可以负责任地说,不是医疗事故,确实是一种并发症。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到有关部门申请鉴定。如果鉴定下来是医疗事故,我完全接受并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伏小卓依旧一脸坦然地说。
“申请鉴定?省省吧哥们!哥几个都打听过了,什么狗屁鉴定那是老子给儿子鉴定。你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能鉴定出个什么结果?我们才不会那么傻呢!”周大熊用藐视的眼神看着伏小卓说。
伏小卓十分气愤,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能发作。此时发作只能授人于把柄。他知道这四大金刚是有备而来的,这些人最终的目的也无非就是想捞点钱,以便于能抽点好,喝点好的。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由华夏医学会组织的医疗事故鉴定是国家决定的,所有参与鉴定的医学专家都是随机从专家库中抽取的,都是秉公行事的,那是绝对权威的一种责任!你怎么能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叫‘老子给儿子鉴定’?如果你们不相信鉴定,也可以直接到法院起诉,法律是公正的。”伏小卓也板起了脸,极其郑重而严肃地说。
“嘿,你这丫的小医生还挺厉害,行够种!”骂骂咧咧的说着周二熊有些摩拳擦掌的意味。
“嘴里干净点!”伏小卓毫不畏惧的一声厉喝,暗暗地却也提高了警惕。
“大哥、二哥,我看咱也别在这跟他扯这些没用的了。咱们去找医院的头,就不信不能弄出个结果来。”周小熊看了眼毫无惧色的伏小卓,朝着他自己的两个哥哥使了个眼色用脚蹍灭了扔在地上的烟头后,瞅着伏小卓趾高气扬地说。
“呵呵,你们愿意到什么地方去找,那是你们的权利。请便。”伏小卓也不客气地说。
“哼!好吧,小样,你等着,你会有好果子吃的!”周二熊气哼哼地说。
“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你放心吧!”伏小卓愤然地说。
四大金刚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走出了伏小卓的办公室,身后留下满地的烟灰和烟头。
大半个晚上就这样闹哄哄的过去,伏小卓很是自然的就留在了医院值班。
一夜还算安静,等到第二天上午七点半,心胸外科的晨会刚要开始,病房里浩浩荡荡地来了一帮人。他们当中有留着像刮了皮的葫芦似的光头的;有穿着老头衫和huā裤衩子,趿拉着拖鞋的;有长发披肩男女难辩的;有胳膊上刺着蝎子和女人头像的,个个特点和个性都很鲜明。这帮人的到来,就象电影里黑帮出场要“火拼”似的。病房里的患者见到这阵势都纷纷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出来。
伏小卓当然闻声走了出来,却一下子就被那帮人围住了。那个身刺蝎子和美女的男子双目怒视着伏小卓说:“你就是姓伏的吧?”
伏小卓一看这帮人,心下已经了然。他以前虽然见过“医闹”闹事的,但还没见过声势如此浩大的医闹队伍,为这庞大的队伍愕然了一把,随即稳了稳心神,这事自己既然遇上了,也不能退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