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乌梁海济尔默氏一杯,她带着指甲套的手接着,抿嘴一笑和弘皙喝起交杯酒。喝完后,她不知道要做什么,手足无措起来,手里绞着帕子,弘皙把杯子放下,执起她的手,将那帕子从她手里拿走,“不用紧张,有我呢。”弘皙凑在她的耳边,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混着脂粉和桂花油的味道。
“爷……妾身……”
“你的姓氏叫起来太长了,你看‘喀喇沁乌梁海济尔默氏’这得要多少个字,你闺名可以告诉我了吧?”
喀喇沁乌梁海济尔默氏因为弘皙在她耳边说话,脸更红了,头低着很小声的道,“在家里阿玛额娘都叫我图雅。”
“图雅,草原上的月光。好名字。”
“夫君……”喀喇沁乌梁海济尔默氏很是尴尬,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弘皙低低笑出了声,她听见后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图雅,你我夫妻之间不必拘礼。”
济尔默氏点点头,起身换下礼服,外面的喜宴还没开始,弘皙要和济尔默氏一起出去,陪嫁过来的侍女忙着给她换衣服梳发髻,将礼服换下,穿上一身大红正装,又解开一部分头发拔下几支簪子。济尔默氏在铜镜里看到坐在床上正往她那里看的弘皙,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侍女做的挺麻利的,也是,不能让外面一大群人等着,陪嫁过来的大丫鬟道,“福晋可是要补补妆?唇上的胭脂掉了些。”
济尔默氏说好,又想起这胭脂是怎样掉的脸又是一红,一个侍女拿起眉笔要给她画眉,弘皙起身接过去,“我来吧。”侍女轻笑道,“是。”声若出谷黄莺。弘皙拿着笔,修长的手指托着济尔默氏的下颌,小心翼翼的为她画眉。济尔默氏看着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有种错觉,就好像他看到的全世界都是自己。
“好了。”
济尔默氏也没有看镜子,直接顺着弘皙的手站起来,出去参加喜宴。
外面桌子早已排开,菜也上桌,正在喧闹着,弘皙走到桌前坐下,济尔默氏自是去女眷那处的。弘皙和那帮兄弟们闹成一团,却在手碰到腰上挂着的玉佩时,嘴角的笑微微一顿,接着就抹过去,没人察觉异样。
弘皙大婚那些叔叔们都送了礼,一个小辈成亲他们也不用到场,而弘皙的年龄比康熙的小儿子还要大,下面倒是去了几个。
胤禛备下了礼,胤禩自是也备下了,婚礼当天送了礼就没去。但本该不用到场的胤禩却乘着一架不起眼的小轿停在了理亲王府的后院小门那里,他下轿,跟着等在那里的人往府里走。前院里都在忙碌着婚礼,自是没人来后面比较偏僻的小院,胤禩往里走,竟没有看到一个人。
他之所以来这里也是前一阵子胤禟下了朝带了一卷东西来找他,他们三个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喝酒,他忙,胤禟胤誐也是忙,忙的连抽个时间吃饭都没有。也是,他们的皇阿玛也不愿意看到他的儿子们整天凑一块算计他的那把椅子。
胤禟来的时候胤禩正在看《搜神记》,搬了一把藤椅坐在天井下面,胤禟大喇喇的走进去,他是八爷府的常客,进府都不要通报的。胤禩已换了常服,胤禟还穿着朝服,手里拎着一小壶酒,迈过门槛走进院子里。
“八哥,尝尝这酒,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我都没有给十弟。”
“你啊,”胤禩把书合上,放到一边,却让胤禟瞧到了书名,“《搜神记》?八哥你怎么在看这个?”他皱皱眉,“神志鬼怪的那类东西八哥还是少看为好。”
“也没什么,在琉璃厂书肆里淘到的,那里还有不少好书,你有空去看看。”
“嗯,不说这个了,”胤禟把酒递给小厮,坐在搬来的椅子上,凑到胤禩身边说,“我发现了点事情,”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纸,“八哥看看这个,还是我偶然发现的,上贡来的一部分丝绸茶叶用品流到了江南那一块,基本上都是进了宫直接就运出宫,八哥你说,到底江南有什么人非要用贡品不可?”
胤禩没有答话,问,“这单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内务府?胤禟你什么时候搭上内务府的线,你不知道那是谁的地盘?”
“八哥,”胤禟拉拉他的袖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东西之前都是送到……那里的,是那位一直用的。”胤禟做了个“毓庆宫”的口型。
胤禩皱眉,“你是说,这些东西……”
“八哥,你想想,江南能有什么人?”
胤禩没有理胤禟,看着那份单子不知在想什么,他把那份单子攥到手里,“胤禟这是谁给你的?”
“是个小太监,他有事求我,给了我这个,说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八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胤禟这事你别管了,你想想,一个内务府的小太监就能弄到这东西还弄出宫,这怎么可能,而且小九儿,皇阿玛想要做点秘密的事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既然能够一直悄无声息地往江南运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突然就被你知道了?单子就那样出来了?你想想。”
“八哥,你的意思是?”
“小九儿,不管这事后面有没有人都别问了,这单子得烧了,就算查起来也查不到你这里。”
“好。”胤禟也不十分好奇,看胤禩那样有些严肃的表情也没有再追问,胤禩唤来小厮拿来一个铜盆,把那单子点着了扔到盆里看到完全的烧成灰烬才罢休。胤禟不知道他却知道,胤礽所穿内衣皆由江南特质的棉布所制,他不耐烦丝绸贴身,康熙便费了神为他寻,那布虽由棉花制成但里面还加了别的,看上去犹如丝绸般光亮,但摸上去软的很,贴身穿刚刚好。胤禩还没有看过这种布有送到别的宫里去,整个紫禁城除了胤礽没人用这个,连康熙都不用。康熙自己一直提倡节俭,但对于他的嫡子却一直溺爱,恨不得把整个大清皇宫所有的宝贝全塞到毓庆宫。
他们这些做儿子的都曾羡慕过,然后这羡慕成了嫉妒,成了一定要把他拉下来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