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碰到他的伤口,她也不敢乱动,便只是裹着被褥,默默地看着他。
可是这个让她喜欢又让她心忧的少年,还能在她身边存留多久?
想到此,她便酸楚了双目,只得隐忍下这莫可名状的恐惧,再多看他一眼。
月下树影婆娑,映在窗上绘成了支离破碎的画面。凤羽寂静地躺着,过了许久,就在叶姿以为他已睡着的时候,他却低声叫了她的名字。
“叶姿。”
“嗯?”她有些意外,忙半撑起身子,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了。凤羽慢慢转过脸,似乎在看着她。“不要起来,我没有不舒服。”
她微微松了口气,躺了回去。屋内寂静了一阵,但听凤羽道:“你有没有怪我……在守城的时候让莫渊带走了你?”
她愣了一下:“没有……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因为没有同你商量,我便自己做了那样的决定。”凤羽说话还是很低声,也略显吃力,他缓了一会儿,又道,“我曾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了。”
叶姿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压了似的,酸痛难忍。“如果真是那样,你不会后悔吗?”她哑着声音道,“你甚至都没有与我告别,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我被带走。”
他很沉缓地呼吸了几下,似乎在竭力隐忍着某些情绪。
“可是,如果真的与你告别,我会忍不住……”他的话没有说完,叶姿便搂住了他的颈侧。她一手撑着身子,将脸贴近了他的唇,战栗着道:“为什么总是那么委屈自己?”
凤羽深深呼吸着,说不出话。她又道:“凤羽,我要带你一起走。就算我回到现代还是要被抓捕起来,我也会把你安顿好,你就不会再受战乱之苦……”
他侧过脸,她光滑的脸颊就在他的唇畔,但凤羽此时只觉心情沉重。
就算不了解现代的他,也明白若是她被捕了,自己根本无法生存下去。更何况这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犹如乱麻,一切的一切都好像隔着迷雾,让人看到了模糊影子,却又不知其真容。
可他不忍再在她面前固执,便只静静听着她的诉说,好像她真的能将他带走,从此不再有任何纷扰一般。
“赵鸣是新宋的国君,也许他真的有办法可以救下呼尔淳他们,然后我就可以带你回去……”叶姿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小声地说着,“我现在只希望时光隧道可以把我们传到另一个时间,也许是一年后,也许是两年前,那样我就脱离危险,你也不会孤零零一个人了。”
“我可以让他们不抓你吗?”凤羽忽然问道。
“……好像不行。”
“那你,如果罪名落实,会怎么样……”
她有意笑了笑:“不会被杀死的,我们那儿已经没有死刑了。不过会被关很久……凤羽,你会等我吗?”
凤羽望着她朦胧的面容,道:“我会一直等你,无论在哪里。”
叶姿垂下眼帘,将头轻轻靠在了他未受伤的一侧臂膀间。“我也会一直等你。”她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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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冬季早已过去,但一场阴冷的雨又让北方大地消减了原有的初生春意。沿着狼轩城一直往东南而去,至与新宋临近的边界处便是莽莽山岭,华盖峰正是其中一座最能显出造化鬼斧神工的山峰。
终年积雪的山顶时常隐没于浓浓云雾之间,偶尔天空放晴,才可让世人瞻仰其巍峨真容。作为北辽龙脉所在,此地向来少有人驻留,唯恐惊扰了神灵,降罪于世间。
当年朔方派出大军进攻北辽,便有一支队伍朝着华盖峰而去,最后正是被北胤王长子与郡主共同带兵抵御。也正是在那一次,北胤王长子战死,郡主亦被大雪覆盖。
而这次,因萧凤羽被人劫走,朔方大将恼怒异常,迅速派人回全州上报此事。而耶律臻派出大军在边界集结,防备他们再度发动进攻。本想着趁机将朔方打败,可正在此时,宫中的眼线却传来消息,说是隆庆帝已经快要不行,极有可能就在这一两天内归天。
“父皇可曾立下遗诏了?!”耶律臻急切询问来者。那人却道:“最近一直是南平王在皇上身边照料,小人并未听说皇上写了什么遗诏……”
耶律臻皱眉,想到父皇应该是早就写好了遗诏。如今只等着父皇驾崩,便应该是由他这个太子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但此时他远离上京,为避免有什么闪失,他还是决定先赶往华盖峰。一旦父皇驾崩的消息传出,他便立即登上峰顶进行祭天仪式,借此昭告天下,这北辽已在他的手中。
当然,作为北胤王余孽的萧凤羽以及其同党,最好也要在这个时候消灭干净,以免再起什么风波,无端牵扯了他的精力。
……
行进于漫漫途中的耶律臻想到此,回头望着绵延身后的军队,心中涌起了几分紧张,但很快便被大事即将完成的兴奋感与成就感压了下去。
“走快点!”校尉带着手下押着所剩不多的败军,看到太子回头望向这边,便卖力地呵斥着呼尔淳等人,举起了长鞭。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为什么有一种曲终人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