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灯,江少城才揉着眼睛看向她,原来他之前已经睡着了,因为她开灯的缘故,又醒来了,他双眼不像白天那么有神,轻轻睨着她,里面仿佛有着浅浅的温柔。
她立即阻止自己往美好的方向幻想,“饭菜做好了,是给你端来,还是你自己出来吃?”
她都想转身出去了,问这话感觉她在虐待他似的,他都受伤了,她问他要不要出来吃饭。
“我出去吃。”江少城突然开口,“麻烦你把我的拐杖拿过来一下。”
她犹豫了几秒,却还是去拿拐杖了,只是在他下床时,她很想去扶他,而他却挥开了她的手。当她的目光落在他脚上时,胸口又发酸了,纱布已经被血水浸透了,红得吓人。
他发现了她的目光,不由得解释着,“已经止血了……这个是之前流的血,已经都干了。”
她抿着唇,不再说话。
江少城艰难的走到餐桌边,然后坐下。
他其实根本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伤口处仍旧痛得难受,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因她的开灯而醒来,他迫切的希望有什么能转移他疼痛的注意力。
他夹了菜,吃了一口,不由得笑了下,“厨艺退步了,很久都没有做菜了?”
“原来在你眼里我还有过厨艺,可喜可贺。”她自己夹菜来吃,装作吃得很香的模样,“食物好不好吃,和自己的心情有关,你觉得不好吃,大概是你心里苦,于是吃什么都觉得难吃。”
“我没觉得难吃,”他微微顿了下,“只是没以前好罢了。”
沈心唯嘴角就那么抖了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他的话了,他其实根本没有夸奖过她的厨艺,当然是指自愿的前提下,每次都是她主动要求,他才勉为其难的夸奖一下。
她第一次做土豆丁饭时,还加了一点点盐,味道出奇的棒。她当天一直等着他夸奖自己,可一直没有等到,于是还是她主动问他,“不觉得今天的饭很特别吗?有没有觉得特别好吃?”
“加了土豆,加了盐,是比以前好。”
“然后呢?不好吃吗?”
“嗯……”他犹豫了几秒,“不错,你把饭都能做成一道菜的感觉来。”
“那你之前怎么都不知道夸奖我一下。”
“我现在夸……”
“这能一样吗?你主动夸奖我,和我问了你再夸奖我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那一顿饭,他们就为着她问了他再夸和他主动夸到底一样不一样进行长久的争论,争论的结果是她那天罢工,不洗碗,让他自己洗去,谁让他说是一样来着。
过往,真的如影随形,她吃了一大口饭,来掩饰她又想起了他们的过去了,多没有出息,老是回忆起他们的过往,他应该不会常常想起她吧,就算会,想到的也多半是她如何无理取闹,她是多么的任性,反正不会想到她有多好。
她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炒的菜,是真的特别难吃了,连她自己都吃不下了。
江少城也没有吃多少,仅仅只吃了几口粥。沈心唯放下筷子,然后看着他的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察觉到她的目光,默默的拿起筷子,又夹了一点菜放进嘴里。
“不用勉强自己。”她突然开口。
“没有勉强,你知道的,我从不勉强自己。”
“我不知道。”她用手将垂到脸颊上的头发往上束,“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江少城这次放下了筷子,他沉默了片刻,却又笑了笑,“恨我?”
“不恨。”但她挺恨她自己,拿不起,放不下。
这种念头有了之后,她又觉得很滑稽,他问她恨不恨她,她的答案是不恨,她恨自己。这仿佛都在印证着杨希洛说的话,她就是那种宁愿给自己下毒也不得给他下毒的让人,简直就是奇葩。
她站起来,收拾着碗筷,然后到厨房去洗。
如果人也能像碗这样,将烦躁用水冲掉就好,洗不干净的话再用洗洁精,总会洗得干净,可心情应该拿什么来清理?
第二天……
沈心唯是睡在沙发上过了一夜,她怕他会有什么不方便的事需要喊她,于是也不敢睡得太沉,但他没有喊她,也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
她早上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江少城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没有穿昨天那一身衣服,换了一套,又将他自己装扮得优雅高贵,如果不是他手上的拐杖,她会怀疑他不曾受伤过。
看着他如今的模样,她就知道,他这是要去公司了。
她也不顾自己才醒,衣服多么褶皱以及头发多么乱,直接站了起来。
“你的伤还没有好,你这是……”
“我去公司。”他直接堵住她接下来的话,“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很清楚。”
后半句话仿佛在告诉她,不用她多费心。
她一口气都提不起来,却怒极反笑,“那就请快点离开,谁知道你是怎么受伤的,走了也不用连累我。”
江少城最后看了她一眼,便向大门走去。
大概真的很疼吧,他走路的动作都很是小心,这让她更觉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