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的手,嘱咐道:“小姐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平日里不要抓不要挠了,省的再破了皮。”擦擦眼,又继续道:“老夫人身边还有香儿照应着,小姐不用担心的。再说,大小姐每隔一段时间就回府来看看,您就放心好了。”
我点点头,松开她握着我的手,笑了笑,翻身上马。再没有回头,打马离去。
风在耳边呼呼刮过,我慢慢放慢了速度,墨竹从后面跟上来,递过来素锦帕子,“擦擦脸上的泪,好在不是寒冬,若是寒冬你还这般不要命的跑,泪水登时便结成冰冻在脸上了。”
我转头看他,接过帕子噗嗤一笑,“原来你也很会打趣的么?”
他别过头去看向远处,那里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荒野,枯黄的颜色直连接到天际一般。只听他悠悠道:“荒草连天,伊人长留,一川秀色怅悠悠。”
我将马缰收住,停在原地望望,“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此去经年,纵有千种风情,尽付下弦缺。”
他朗笑,回头看我,耸耸眉心,“既如此,那边去吧。”
我知道,他懂我的心思。我亦温和的含笑望着他,“果然还是你懂我。”
马蹄践踏一阵黄沙,路旁不知名的野花随风飘摇,只留下一串蹬蹬的欢快马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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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几经碾转,到甄城已是五天之后。
刚入甄城城门,便听闻曹植在甄城常常去田间劳作的事情。
我被墨竹救下之后的那几天一直在昏睡,好不容易醒了,才发现已经离曹丕赐死我的时候有小半月有余,正巧听到曹植被封为甄城候一事,当时心中也难过一些时候,不过后来想,远离朝廷,远离了政权的中心,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也就不再为他被贬的事情纠结。
我和墨竹才找了一家客栈休息,用饭的时候,便听闻几个聚在一起吃饭的文士模样的人正在吟诗作对。
我搡搡墨竹,笑道:“没想到甄城这个地方,原来也有这么多爱好诗词的人。”
墨竹皱眉听着对桌几个文士的对诗,苦笑着对我摇摇头,道:“那也算得是诗词么?”
我扯过筷子叨了一口红烧肉,满盈盈的都是笑意,“这红烧肉不错,你也来一块尝尝?”
墨竹却不接话,盯着吃酒的那帮文士,唇角满是和煦的笑意。我扯扯他的袖摆,笑的越发和婉,“怎么?你对他们的词赋可是有了兴致?”
“没有。”他摇摇头,随手捏起桌上的杯子,淡定的喝了一口。
我瞪大眼睛看着墨竹的动作,伸出去制止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呐呐道:“那是……醋…”
墨竹神色古怪的回头看着我,一脸的苦闷,道:“你怎么不早点说?”
我收回手,低低道:“谁知道你看也不看就拾起来喝的?我本来想制止你来着,可你动作太快,我没来得急…”
墨竹忽然打个颤子,像是被人用针戳了一下似的。接话道:“这醋,着实够酸的。”
我正想安慰他两句,却听闻那帮文士之中似乎有人做出了大作,只听一个文士吟道激动处,猛然间站了起来,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侃侃道:“一树桃花虫一对,还有螳螂食雄中。”
我一时没忍住,嘴里的红烧肉猛地喷了一桌子,呛得我不住咳嗦,墨竹强压着笑意为我捶背,递过来一杯茶水,喊小二哥来替换掉桌子上的饭菜。
我喝下一口水,对墨竹挥手示意我没事。墨竹脸上担忧,“没事了么?”
“没事了。”继续喝一口茶水,强压下自己的悲怆。心里叹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语不惊人死不休。
对面的文士们却都个个面色潮红,对那作诗的文士无不奉承阿谀。
墨竹无奈摇摇头,对我道:“我们不如上楼上去吃吧。”
我深表赞同。在这这里继续呆下去,一定会被饭菜呛噎而死。
饭菜撤到楼上,隔着走廊往下望去,那几个文士约莫是酒喝多了,方才的表现真是极差。我正打算收回目光,却万万不曾想到,门口竟出现了我这一生都再也不想看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