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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养伤待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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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登时将目光斜视,拒不回答。

    只听她怒吼一声:“竖子!”猛一拍我的床,吼道:“不识好歹!若你是女犯,早便将你打死了。救了你的,不过是你这副皮囊,除了这个皮囊,你有甚么资本!我已将你的事情飞鸽传书长安,此刻正待朝廷诏令,彼时按朝廷诏令待你。朝廷诏令传来之前,你大可安心!还不转头与本官讲话!”

    我闻言不禁一惊,将目光转向他,问道:“为何告知朝廷?”

    冯冼惟忠轻泛不屑,道:“尔不过一贱贼耳,本该严刑拷打,随意处置,奈何尔身份特殊,决定暂时饶你一命。加上家姐知悉此事之后,亦建议我上奏朝廷,再议发落!暂且便宜了尔贼!”

    此刻我忽而想起,冯冼惟忠拷打我时,也说过要禀报朝廷的话,只不过,适才我恐惧过甚,疼痛交加,暂时忘却了。

    我总算舒了口气。

    看来,“物以稀为贵”终究不错。即便是如此顽固刻板的鹰犬愚忠,亦会别有考虑。

    据我所知,不少王朝的最高权力阶层对待造反者方面反而比鹰犬爪牙们要宽厚一些。依照此理,李唐朝廷总不会如冯冼惟忠这般待我。

    我心中稍慰,想起冯冼惟忠的刑讯拷打、恶言恶语和肆意奚落,怒火熊熊燃起。

    适才,我在刑讯之中,尚能坚定不屈,此刻境况总有好转,岂可继续受气?我便是拼着一身打,也要把气撒!

    我大喝一声:“你才是贱贼!狗/屁冯冼惟忠,鹰犬愚忠才适做尔名!”

    话刚出口,我突发觉,鹰犬愚忠对冯冼惟忠,还挺押韵,大约正是骂她的专用词汇,当大用特用。乃愤愤道:“鹰犬愚忠!鹰犬愚忠!”

    说实在的,我平生还真未这般狠毒刻薄地骂过人。孰料,竟在古代开戒。看来,古代环境能够培养大雅,亦能育出大俗。

    只见冯冼惟忠浑身发抖,面色苍白,怒气满面,厉眉恶目,显然是被我气的。

    我虽觉解气,但也有些害怕,怕她冲来对我一阵暴打。

    毕竟我是她阶下之囚,如果她气急了,发狂了,说不定会打死我,她家大势大,最多就是暂时贬谪。若是如此,我岂不亏大了?

    我表面强作镇定,而内心忐忑不安,心道,她狂暴发作之后,我怎么做才能够最大限度地免受伤害?

    谁知,冯冼惟忠对我怒目而视片刻,忽朗声道:“本官骂了你,你也骂了本官,今后,不许你再出恶言。”

    这话让我一愣,不知她究竟是何心思,思忖片刻,道:“你对我用刑折磨,如何折中?”

    冯冼惟忠突现狂怒之色,手指我面,唾沫飞溅地吼道:“本官为朝廷尽忠,拷打尔贼,乃是国法所允,天经地义,何言折中?若非顾念大唐内外不见男子,何须体恤你这狗贼?此时早将你双股鞭烂!”

    这话奴气十足,语气狠毒,我气得发抖,竟无法出言。

    如果要辩论的话,她还真的不配做对手。

    以她这般愚忠,对她讲天/赋人/权、人生来是自由的,人天生有权反抗专/制暴/政等,岂非对牛弹琴?

    其实,便是在我穿越前的时代,这些道理也不是人人都明白的。

    我一时想不出反驳之词,只得以骂对骂,以污言对秽语,乃白她一眼,愤愤道:“你无非狗仗人势!你莫猖狂,你若有种便杀了我,不然今后你若落我手里,看我如何收拾你!定将你双股鞭烂!”

    只见她再度怒容满面,充血的双目圆睁如铃,嘴畔肌肉抽搐,牙齿微微相摩,咔咔有声,右拳紧紧攥起。

    我见她激怒至此,不禁再生惊惧,偏过头,不看她,暗忖:“若敢打我,就和你硬拼!谅你也不敢打死我!”

    我在毯子覆盖下,攥紧拳头,以待还击。

    不料,片刻不见动静。

    卯足了劲等待敌人,却一直不见其踪,十分煎熬,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她。

    却见她怒气基本消散,想是她自己忍了气,吞了声。

    我不禁一阵高兴,竟忍不住,冷笑一声。

    这笑让她眼一瞪,愣愣神,怒道:“笑甚?”

    我冷笑道:“你口口声声甚么朝廷律法,难道律法不许人笑?”

    看她神情,竟似想笑,却终没有笑,望我片刻,道:“你只管去笑。”

    我道:“你令人笑,人便去笑?”此言一出,自感对她的积恨,消失大半,至少不想再骂她了。

    我转过头,不看她,但我的余光察觉到,她在看着我。

    不一刻,冯冼惟忠道:“朝廷诏令未至之前,你最好养好身体,以应朝廷召唤。莫道是奉本官之命。你亦不愿伤痛缠身吧?”

    她这话柔和许多。或许,她也意识到了我和她之间的愤怨暂时有所消解。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我的气又上来了,转过头瞪着她,愤愤道:“谁愿伤痛缠身?还不是拜你所赐?”

    她也一瞪眼,看来是想发作,须臾,却摇摇头,神色平和下来,叹息一声,道:“本官可为你疗伤。区区皮肉小伤,数日便可痊愈。”

    既能打人,也能疗伤,看来,她真是打人专家。

    我当然想尽快养好伤,但是,她拷打我,又来医我,无法忍受。

    我道:“拷人者,岂有资格为人疗伤?另选人来。”

    冯冼惟忠微微冷笑,鼻孔冷嗤一声,道:“此事岂可声张?你不愿就医,那便罢了。”说着,转身开门出去。

    我不知她为何出去,只得等着。

    大约一两个时辰后,她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大木箱,走过来,将木箱放我床前,道:“自去果腹好了。若要如厕,到那边。”

    她指一指室内一隅,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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