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马安良现在是不惜动用马家在西北的全部人力物力,投入扩充和保卫势力范围的战场。
“宁死一万人,不失一寸土”是他的一句口头禅,他还冠冕堂皇地提出他最近苦思冥想的一个构思,就是总结成“军队民众化,民众军队化”这样的一个口号。
历次战争中,马安良都大量征集民团,驱使在第一线效命。他在各县成立“壮丁司令部”,不分地域和民族,依家中男丁人口按二抽一、三抽二、四抽三……的方法,成立了庞大的“国民兵团”。这种“壮丁”实际上就是兵,平时集中在当地保安团队接受军事训练,并担任挖金、修路、植树、开荒等等劳役,日无休止。战事紧急时,整团整营地编入马家军各部。群众一经充兵,不能自由改业,残废衰老也不能返里,又转变为变相的长工,拨遣在官僚资本家的牧场或工厂中做工,永无尽期。这些兵受不起压迫和劳役而逃跑或死亡时,便由他的子弟顶替。本人家中无适龄的壮丁补充,则从亲戚乡里强迫抽拔。为逃避当兵,有人自将手指忍痛割断,有的父兄乘其不备狠心将眼珠捣坏,或将足筋割断,使其残废,不能入选。
军官常利用官阶大小,通过卖兵换兵大发其财。最初一个兵的卖价约在银币300元至400元,换兵贿款约在200元至300元,其后卖兵兵价竟然高达1200元,换兵兵价800元以上。积时一久,许多人家只剩老幼和妇孺,以致田亩荒芜,民不聊生。这种强拉硬派的拔兵方法,风行西北,成为民间最大苛政。民间听到拔兵,连小孩都噤若寒蝉,不敢做声。
……
马家军在西北已经搞得民怨沸腾了。
老太太抬起头,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停了好一阵,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孩儿,把马匪杀人贼的黑心肠掏出来啊!”
华德鹏身旁的一个战士说:“老妈妈,你尽管放心,说什么我们会消灭马家军!还西北一个太平世界。”
一群跟上大人逃难的小孩,挤到队伍中间,拉着战士们的手,问东问西。
一个六七岁的小孩站在土坎上,一蹦就爬在华德鹏的背上。他把小嘴巴贴着他的耳朵,说:“叔叔,明天打走马匪,我们就该回去了吧!是不是?”
世界上还有比这不懂事的孩子说的话,更叫人心痛么?
华德鹏转过身子,双手捧住孩子的脸,眼对眼看了很久,很久!啊,这一对稚气而晶亮的小眼睛,还不知道残暴的敌人怎样残暴;也不知道真正的战争和生活的艰难。因为,当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这世界的时候,他的父兄已经用血汗把西北这一片土地洗刷干净了;当他能辨识人的脸膛的时候,他周围就有许多正直无私而充满感情的脸膛;当他会玩耍的时候,就坐在延河边,一边用胖胖的小脚扑通扑通打水,一边听叔叔和阿姨们唱歌呼唤幸福生活的歌。可是如今,他要去逃难!
成千上万的老人、妇女、娃娃,向东面山沟中的大道上走去带着苦难和失去亲人的痛苦,向前走去。他们沉重的脚,踏起了漫天尘土!
华德鹏脸色变得黜黑。他眼前不断地出现着老太太们那悲苦的面容和孩子们那水灵灵的眼睛。
大路上、小路上、河槽里、山根下,都挤满了飞快前进的部队行列。战士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个人咳嗽,像是大家闭住了气,绷紧住嘴。
战士们和华德鹏一样,滚沸的血在全身冲激,全部想法、情绪都拧在一件事上,立刻前去,用刺刀捅死马匪,捅死这些强盗!
……
兰州,作战会议室。围坐在会议桌旁的第八师的指挥员们正在议论着。
“一路到古浪,马家军都没什么大动作,原来是马福祥部撤退了。”薛岳拿着军统送来的情报不敢相信的摇摇头。
“看来敌人放弃在河西决战。”胡宗南说。
“既然如此,”江大帅遂当机立断,说:“修正原作战方案,改一举歼灭三马主力为各个击破。”
江大帅到了沙盘前面,众人围了过来。
江大帅说:“我们第一个要击破的就是古浪了吧?”
“是。”薛岳说:“古浪,既是敌人防守的第一个咽喉要道,也是我大军通往河西的第一道大门。山势险要,沟壑,灌木丛生,地形十分复杂。唯一的一条路,夹在东西走向狭长的深谷里,易守难攻,自古以来是兵家必争的秦陇要冲。为了狙击华德鹏的主力西进,马军所谓的精锐铁骑正在这里依山构筑工事,凭险扼守在古浪一带的险山隘口,妄图吃掉我西进大军的主力。”
江大帅笑着说:“同志们,看来古浪是‘固若金汤’,我们不要小瞧古浪,我们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它哟。”
薛岳沉声说:“委座,要把我们的大炮对准敌人所有的火力点和军事设施位置,战斗开始时,仅仅压制是不够的,还要达到破坏的目的。要把古浪所有目标都消灭掉!”
“好!”江大帅说:“要狠狠地打,抓住一切目标,要保障进攻步兵在预定时间顺利登城,少流血,少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