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世遍食鱼虾畜兽、瓜果蔬味;草木一秋受尽风霜雨露、寒来暑往;鸟翔于空常食飞虫走豸、新芽嫩叶;鱼跃于水多食泥螺浮虾、水草游藻。若是鱼族常自愤愤,则虾蟹浮藻何以自处?若是鸟兽多有不平,则虫豸草木又当如何?”初阳语调沉稳,一字一停,不似在说服鱼妖,倒似在说服自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见天地运行自有其道,不偏不倚,不因一族得失而变,不因一族喜忧而化。因天地而生草木,因草木而生鱼兽,因鱼兽而有红尘人世,万物循环往复不息,各行其道,物尽其用,则道因而长存不灭。”
“生而为人也罢,生而为鱼也罢,各为其族存亡而循道行事,又何来不平之论?”初阳轻轻叹息道,“若是鱼族无天敌之患,子子孙孙济济一堂,试问这一湖之水可能相容?如若不能,争斗在所难免,适时你又该当如何?存亡之道,舍得之道,实难两全,唯择中正庸和之道行之。”
鱼妖闻言垂首默想片刻,再出言已无偏激之色:“所言虽是不差,然忧怀终是难解,又该如何?”
“天地万物皆可生灵而独独人生而有灵,天地万物皆可生情而人生而有情,何也?道也。有灵则有感,感而不知则有祈盼;有情则有求,情深不得则有欲求;此皆悲喜忧乐之源。若是你依然懵懂无知而畅游嬉戏,岂有今日之忿恨忧伤?”初阳依旧不紧不慢,依然是缓缓道来。
“开窍通灵,鳞介所想;化身为人,鸟兽所望。你今得人身便有情生,便有贪嗔爱恨,便有所求所望;而你今颇有神通,又不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故而欲要解忧唯有一途,便是跳出这一族一地之限而放眼浩瀚宇宙天地,届时你方能知晓这些许小情怀无须介怀。”
“天地我自知之,而宇宙又当何论?”鱼妖一脸惑色。
“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道之不灭则宇宙不灭,万物不止而宇宙不止。待你阅尽古往今来之事,看尽九天瀚海之物,便知何为宇宙。”初阳微微一笑,心中亦自有得,收起丝丝缕缕水之细流随意将鱼妖开释。
“这位姊姊,你莫非不是来寻我晦气?不然怎肯这般指点于我,又怎肯如此轻易罢手?”鱼妖脱却困境,反倒愈发不解。
“本为寻根除水寒之法而来,何来寻晦气一说。然汝今虽有骄色而致行事偶失偏激,但心存悲悯则道途可期,我有何必留难于你?”初阳不禁暗叹鱼妖未经世故,性子依然单纯,故而喜怒皆形诸于色,好恶皆现于言辞。
“原是为此而来,此森森寒意乃是我由鄱湖深处一寒泉得之,凛冽非常不似凡品。但要根除元也不难,服以泉边所生赤藻便可无碍。姊姊姑且待之。”鱼妖言出即行,鱼尾一摆,转瞬不见,须臾再现时手中却持有一把火红藻类。
“此物少许便可驱寒扶正,姊姊慎之。而我自今夜起,当出鄱湖沿...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