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好好学习,长大后写一部你老爸英雄救美的史诗级巨著,就叫《风雪夜十万危急古堡舍身救妻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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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总,你一定是得到了春哥的保佑。”
……
被压在沙发上的女人闻声,猛地一转头,怔怔地望着门口。
严齐下意识地一把将她按了回去。开玩笑,这人质脖子上还有把刀呢,别一激动自己抹了脖子……
苏一诺可没想那么多。房间门口,平时“细皮嫩肉惜命如金晚上九点后不带一个排的保镖绝不出门风刮着了会掉层皮雪压着了会吐血”的尊贵的顾大总裁,此刻正一身狼狈地站在那里,手里拎着根拐杖不像拐杖、棍子不像棍子的物体,用一种五内俱焚的眼神盯着她,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
他穿了件奇怪的黑外套,远看就像头大黑熊。身上**的,不知是水还是血,卷起的袖管充分体现了劳动人民的疾苦与辛酸。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一个人巴巴地赶来救她。他的谨慎呢?他的理智呢?正常人难道不该找一群人一起来吗?为什么要一个人来?
顾言的目光在衣衫凌乱的苏一诺身上绕了几个来回,要不是严齐手里的刀还抵在他老婆脖子上,他一定立刻就冲过去将其掀翻胖揍灭口毁尸了。
“瞪什么瞪?”严齐淡定地瞥了他一眼,稍稍把刀往上移了移,幽幽道,“如你所见,我要强-暴她,没成功,就这样。”
他这么一说,顾言怒火中烧的脸色反而立刻缓了缓——哦,这小子刚刚是打算给他家诺诺解绑来着。
对待严齐这种生物,有时候思路要反着来……
“顾言,你受伤了?”苏一诺看不到人,仰面躺在沙发上问。
顾言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这种时候,只要是个男人,都是万万不能秀伤口哭诉告状的。这种事情只能打碎牙齿合血吞啊!
“赵子龙打的?还是严齐?”
严齐冷哼一声,到了这时候也已经明白,顾言一定是咬住喷泉下面的什么输气管才装死捡回一条命。顿时看都懒得看他,只抬起血淋淋的脚踝对苏一诺秀了秀:
“他能受什么伤?最多就是喝了几口水而已。倒是我,你看,他不讲理,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枪。”
顾言哭了:姓严的你不是男人……
“你闭嘴!”他顺势大吼一声,又朝苏一诺道,“诺诺,你别被这小子蛊惑了。他的话,就跟国足出线一样,不能信!我差点被他淹死!还有你爷爷!你爷爷他……他被……”
他说不下去了。虽说苏一诺和沈维森感情不深,但这种时候听到这个消息,万一气急攻心丧失理智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了这可怎生是好。不行,他不能冒险……
“怎么,顾总结巴了?”仿佛料定了顾言说不出口,严齐冷冷地截断他的胡思乱想,“我不想做的,谁都勉强不了我。至于我想做的,我管他杀人放火!”
“严齐!你无耻!”
严齐朝他冷笑:“无耻?顾言,我无耻,你呢?当年在拉斯维加斯,如果不是你同意和沈萱合作给一诺下套,我的计划会开展得这么顺利吗?让女人在恐惧中依赖上你的感觉如何?还有陆景阳和沈维森……你敢说他们如今的下场没有你的一点功劳?”
此言一出,四周都静了下来。顾言的脸色在一瞬间有些发白,被钳制的苏一诺也僵了僵。
说出来了。他终于说出来了。
这是苏一诺和顾言心照不宣的一个禁忌,在的关系中留下了深刻的裂痕,外表无所伤损,内里早已嶙峋分裂。
“严齐,你只会这么阴谋算计吗?”半晌,顾言终于也笑了出来,带点不屑和悲凉,“事到如今,你玩这些花招做什么?不就是想把我们逼成和你一样的疯子?不就是想让我和你一样黑暗肮脏?不就是想让我承认,我顾言所谓的信任和爱情,经不住现实的考验,骨子里和你一样无耻自私?”
“真是让你费心了。不过,我,顾言,”他靠着墙壁,一指鼻子,“从来没有自认为高尚,你严齐不认为无耻恶毒自私利我是罪,我顾言也一样不认为!”
“唐子楠利用一诺,我一样不留情地利用回来。”
“陆景阳唯利是图,犹豫懦弱,我一样任他步入商业陷阱,损失惨重。”
“沈萱恩将仇报,我一样任她去死!”
“世上人和人的关系都有轻重之分。我爱一诺,为了她的安全,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给自己搏一个机会,让她眼里有我,有什么不对?为了她的安全,牺牲那些不相干的人,有什么不对?”顾言仰起头,长吁一口气,“现在我告诉你,我为我愿意保护的人和事,不惜心肠如铁!沈萱,陆景阳,沈维森,我都尽力去救,救得了,是他们运气;救不了,是你严齐太狠毒,是我顾言太无用。但是,你别想我因此认为,这是我的罪。”
他仰头一笑,转身走到了苏一诺身侧,声音冷冷地抛过来:“一诺如果因此认定我无耻,我无话可说。但今天,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我顾言,一定和你拼个鱼死网破!”
话音落下,严齐没有动,雕像般站在一旁,任顾言解开了苏一诺身上的绳子。
苏一诺抬起头,却看到顾言的牙齿已经咬住了下唇,逼回了眼眶里即将流出的眼泪。
他经历了怎样的一夜啊。
罔顾别人的生死,真的容易?
看着那样的死亡和伤害,一次次在自己面前上演,要怎样强大坚毅的心志,才能无动于衷支撑至此?
换做她,她自认做不到。
顾言虽在商场强硬如铁,骨子里却始终是个极其正直的人。但此时此刻,如果强硬不过严齐,他便救不了她。
半晌,严齐轻轻挥了挥手,姿态看来有些疲倦:
“顾言,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苏一诺转头地望向那个刚才沉默良久的男人。
他曾经是她在这世间最亲密的朋友。当她孤身一人来到一个陌生国度时,是他给了她最初的温暖和理解。的确,她一直活在他的算计之中,可他却从未真正地伤害她。
她恍惚想起他们初识时的一幕幕场景。他带她逛校园,去图书馆,去俱乐部,去旧金山,去纽约……他们在西部的火车上迎风大笑。回忆中是加州大片的阳光,满眼是温暖的姜黄色,身旁少年抬起的下颚有着海浪翻滚般的优美线条。
一晃多年,容颜犹在,心事如书。
他们都回不去了。
严齐抬起头,望向苏一诺。对面的女人沐浴在灯影里,鬓发微微有些蓬松,被灯光勾勒出淡金的轮廓,低垂的脸,可以看见鼻尖小小白皙一点,如同珠玉一般。她周身狼狈,可认真注视着他的目光,却十分动人。
他以前也见过她认真的目光,但从来不是对他。
此刻,终于得见。
一瞬间四面都似静了静,世界尽头,内心深处,忽然听见心弦微拨的声音。
刹那间穿越万里,扩散至他的全部脑海。
他对她是什么感情,他自己都说不清,比妹妹更亲近,却无关情-欲。他也始终不知道,今夜自己为什么要将她掳来。也许就像顾言所说的,他想在她面前揭穿顾言的真面目,让她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好人,顾言不过也只是个自私小人……一如他自己。
说到底,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找出借口。
他始终不愿她看低他。
房间里很静,灯光落在苏一诺的发上,将缎子般的黑发反射出一片银光,温柔而炫目。严齐心中一片柔软,不自觉地上前一步,伸手要去抚摸她的头发。
苏一诺的身子却微微一僵,顾言搂着她肩膀的手也紧了紧,做出保护的姿态来。
严齐却突然脚步一撤,退出三步开外。
他的身后,就是悬空的阳台。
“严齐,你……”苏一诺欲言又止。
难道他想……
她心中微微一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严齐却只微微笑了笑。那个微笑,没有嘲讽,没有戏谑,甚至没有欢乐,只有安详和解脱。
苏一诺心中的不详之感越来越强烈。她知道严齐不是顾言,她和他认识那么多年,知道他的性子明摆着就是“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最好全世界给他陪葬的那种。如今被顾言这样一通话说下来,以他的处事方式,似乎只有一个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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