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个睁眼瞎子,谁没在娘家管过几天家,学过几本账啊?自然明白其中的猫腻。但是无法,仗着老太太撑腰,那三太太自然不把大嫂二嫂看在眼里。
但是等到马老太太一去,早就被家中媳妇鼓动了,又记恨幼弟受宠的老大马尚立刻翻脸,将老二老三一家分了出去。还硬逼着三房将府里的亏空补上,说是因为三房“管家不力”,不然前些年都是年年盈余,怎么等到三弟妹一管家,就年年亏空,还要动用上老库里面的钱。
这可了不得,要知道,四王八公里头,谁家没有个老库,都是压箱底的好玩意,若非遇着什么干系重大的要是,等闲这老库都是只进不出的。
更要命的是,三太太在外头偷偷卖了祭田的证据被马尚拿捏着,想到若是消息走漏出去,全族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将会如何愤怒,马三也不得不妥协,心里暗恨,这败家婆娘。
原本按照马老太太临终前的嘱咐,她的私房,八成是要给小儿子的,毕竟三个儿子中,老大袭了爵,老二身上有差事,就老三,生的迟了些,他老爹还没来得及为这个儿子谋划好将来便早在去了,到如今身上不过挂着个闲职,没甚出息,自然要多分一些。
便是府内的财产,三个儿子之间,老大分四成,还要包括祭田和一些不能变现的袭爵礼器等等,老二老三每人俱分三成,而其中给小儿子的,自然都是油水丰厚的家产。
眼下在老大的逼迫下,马三不得不忍痛表示,为了弥补自家媳妇管家不力的错误,自愿只拿府里的一成家产。至于马老太太留下的私房,他是拿定主意一分不让了。公中的倒也罢了,毕竟治国公府出了当年老爷子马魁在的时候风光显赫了一段时间,等他老爹袭爵的时候已经没落了不少,再到他大哥袭爵,一家子这么几十年挥霍下来,便是下剩也不多,还多是一些不好变现的有来历的物件。
但是母亲的私房就不一般了,毕竟当年老国公的原配离世之后,便没有再娶,之后就是作为儿媳的马老太太掌家,当年马老太太贾嫁进来的时候,正是马家的好时候,那可真是十里红妆,加上这么些年掌家的进益,说这份私房比马家家当还多那是有点夸张了,但是一笔数十万的财产。
马老大和马老二可就不甘心了,他们在马老太太跟前装的跟孝子贤孙似的,之后又费尽心机拿捏着老三的把柄,还不就是盯着老娘的私房吗?谁成想,老三倒是摆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丢脸就丢脸吧,这么大一笔私房,他便是不要脸了又怎么了?
别看他平日里没什么本事,但是他心里通透着呢!有了这笔钱,他日后在京中就是个爷儿,出外到哪儿哪儿有人捧着。若是没钱,那他可就真的像他那些旁支的叔叔一般,仰仗着府里的眼色过日子了。
三房夫妻两个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便让府里的那一份,老太太给的,是长辈的心意,做晚辈的,自然不好辜负。
于是事情便僵在了这里,毕竟,当初马老太太临终前,可是叫来了不少本家的长辈,当着他们的面交代的后事。若是老三豁出去,说两个兄弟谋夺老太太留给他的私房,那传出去的名声可不好听。但是与此同时,马尚早已经将老□□回来的那两成家产收归囊中。
这下,马老二可就不满了,本来他跟着自家大哥挤兑了三弟好一通,为的是什么?除了两兄弟都对老太太的偏心有所不满,同病相怜之后,更要紧的是,他也想要借此机会从老三那里捞点回来。
可谁知道,老□□了一步,这好处也没掉到自己头上,反而让老大一个人独吞了。照这般看来,便是之后能从老三那边咬下一块肉来,自己也没什么分不到什么。
这让他心中很是愤愤不平。还没解决他们兄弟二人和老三之间的矛盾,老大和老二之间就冲突起来了。
之后便成了三兄弟之间的一团大混战,各自撕扯对方。
之前三太太掌家,光顾着捞银子了,那些下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背后说主家长短是司空见惯的事。这回三兄弟争产,经这些不规矩的下人们一碎嘴、一传扬。好家伙,很快,便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马家的脸面可算是丢尽了。
在贾敏看来,他们贾家可和马家大不相同,几位嫂子可能有些小心思,但是大面上都是不差的。最关键的是,贾家有他弟弟在,谁敢造次?
贾母叹了口气,说道:“不止是马家,你看四王八公这么些人家,谁家没有因为争产的事情闹得骨肉不合的时候呢?我寻思着为什么呢?多是因为家里老人一去,没人约束着。加上分家的结果和他们预想着的不一致,叫他们不快罢了。”
“所以现在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的时候,我先定个章程。有我镇着,他们便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得压着。日子久了,便也能接受了。”
“你也知道,我素来疼你弟弟,这次分家,公中的我自然不会徇私。只是我的私房,到底由着我的私心一次。”
“再者虽说咱们家有你弟弟撑着,但是之后呢!我看着下一辈中,他们的感情到底不比你们这一辈了。你弟弟这一房是最出息的,将来看在我的面子和同族的份上,说不得还能拉拔你大哥二哥两房。只是若是在分家的时候三房人之间闹得不快,将来可就说不准了。”
贾敏听着老母一字一句地说着心里的想法,也是沉默不语。母亲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在京中的老太君中也是难得的高寿了。且她的身子一向来康健,自己也未曾担心过。但是现在想起来,到底母亲岁数不小了,说不定那一天就——
这样想来,母亲想要先分家的念头倒也不难理解了。
一是看着别人家出了事,心里有所感触;二来,终归是为了子孙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