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生无辜收手,“你不早点说。”
……
早说有用?你会听?
那火浣还未死绝,瞪大的红眼直空空得望着天地,似乎见那一团雪白,还欲穿梭于绿林丛野,伸向天空的眼,满含求生的欲望。
这幅模样任谁都不忍心挥刀,她却挥地干脆利落不留情面……
这女人……
这女人……
这尼玛还是个女人吗?
仲孙容成一阵默然,奇怪盯了秦长生一阵。
容貌是可男可女的,喉结是没有的,肩膀是不如男子宽阔的,身量却是比普通女子高的,胸……仲孙容成突然想验证一下那两个峰峦是不是也是真的?
他猥琐的眼神换得秦长生犀利回击。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汉子?
……
“吱————”
那一声穿越万树,直捣云霄。
濒死的火浣用尽最后一口气仰天长呼,啸声漫布整个山林,引起数道悠长的回音,它凄厉而用尽最后力气一搏。
仲孙容成想阻止已来不及,那叫声悲戚,直教人心同颤。
这是火浣最后用尽最后一口气,唤来同伴的疯狂复仇。
火浣记仇,死伤一只同伴,必定不死不休。
“怕么?”穿透万物的嘶啸中,仲孙容成忽然问。
秦长生眼神冷静,“按照正常内心反应,惊惶无措是怕,而之后怕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倒不如直接想,做与不做。”
仲孙容成挑眉道:“你这话说的倒有意思,也不乏道理,世事无常,只知瞻前顾后的人反没有你这样的来得坦荡,只是空有一腔向前的热血,不懂躲避,未必活的比别人久。”
就如现在,不计后果将火浣杀死,不是没有脑子是什么?
秦长生面色平静,不想作多余的解释,只言简道:“既敢杀,就能担。”
既敢杀,就能担,她坦然接受也许毁天灭地的疯狂报复。
她将刺在火浣胸前的匕首拔出,鲜血滴溅到护腕上,血落之处顿时升起一缕青烟,秦长生却好像没有看到,用匕首在地上挖了个浅坑,将火浣尸体埋入土中,继而填坑。她静立看了一会,伸出右手在额前、胸前、左肩和右肩处各一点,双手合一,浅浅一低头,直至一系列动作做完仍旧沉默不语。
她做的动作奇怪,仲孙容成却从那肃然的眼神中隐约可以读懂。
她是在悼念?
悼念什么?悼念那只在她手下被刺破胸膛的无辜生命?
茫然天地中,那人岿然静伫,似一尊沉默严肃的雕像。
仲孙忽然一笑,心中一阔,阴云散去,一瞬间涌入大片阳光,他想笑,却不知为何而笑。
这女人……
这个女人。
他似乎懂得了,那胸膛下,一颗看似坚冷的顽石之心,不过披着一层纸篓。
看似寒冷,其实满含温暖柔情。
或许是出于自我保护,或许不懂表达。
这样的人,其实比一张白纸更为简单纯粹。
忽然就懂了,这样的她,不能以常人的思想去认知评判。
火浣天性不死不休,经他之前提醒,秦长生知道它们能用声留下痕迹召集同伴,那就说明那只火浣之前路上就已做过手脚,她若不杀,必牵这火浣无止境地引入更多敌人。
所以挥刀不留情面,将一只无辜生灵生生杀死,只为求得接下安宁。可惜事与愿违,这世道不是你有意避开危险,便能永远安全。
时间似寂了经年。
烈阳高照,暖风和煦,短暂的平静后,连同空气中都流淌着一股不知名的波动,荡动心中狂躁,脑中似有鸣笛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