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一直想,最重要的后面几点能达到,就可以嫁了。可她没想到,居然真有这样十全的婚事落在她头上。就算以后,谢家也就是门第稍稍低点,别的可都比别家好太多了,就这一点,还有宁国府和豫王府的关系弥补呢。如果这么完满还有什么不足,钟湘自己都觉得自己该天打雷劈了。这时候的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曾经嘀咕过的丈夫清高、长子老成、次子调皮、女儿吃货等等一些琐碎的抱怨了,觉得自己的家庭再完美不过。
钟母无奈,只好抚摸着怀里安静地听她们讲话的谢兰馨:“阿凝啊,以后可别像你娘这么傻啊。”
谢兰馨看看外祖母,看看自己的娘,不太明白。
钟湘便嗔着钟母:“娘,你在孩子面前胡说些什么呢!”
“好,我不胡说,现在啊,你是只有一个你的谢郎了,娘抱怨几句,你都不乐意。娘只有说,谢郎君是天底下最好的,谁也比不上,你才高兴!是不是啊,小阿凝?”
“爹爹本来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啊!”谢兰馨虽不太明白因由,却听懂了外祖母最后的话,力挺她爹。
“哟,果然是一家子啊。”钟母都被她惹笑了。
这时,外面秉事的人求见,这难得的片刻清闲只得终止了。
临近年终,萧则任职的宗正寺和杨正仪主管的礼部都有许多事忙,所以两人只在出殡这日负责主持,等灵柩出了京城,便将由礼部侍郎和公主府家令协同送清河的灵柩归葬于谢驸马身边——这是清河的遗愿。
出殡的这一日,是清河大长公主一生最后的荣耀。
天还没亮,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就如上早朝一般都聚集到公主府。谢家上下烧纸磕头后,以豫王为首的王侯公卿,皆磕头请灵起行。在一片哀声中,清河大长公主就此离开了她住了五十多年的住处,前往沉眠之所。
从公主府到城门口,一路上尽是京中各府邸一个比一个高的祭棚,沿路经过的门楣也都悬了白,再加上漫天纸钱飞舞,香火弥漫,一时间,便只见沿途一片白茫茫、雾蒙蒙,就像忽地下起了一场暴雪。
在这些祭棚中的都是各家未够格送行的家人。若说对长公主的过世有多少哀痛,那真是天知道了——不知多少人都需要帕子擦一擦才能掉下泪来。因而,等灵柩从自家祭棚经过后,大家都松了口气,私底下不免要玩笑几句。
这日的话题说来说去自然离不了丧家。
“谢翰林真不愧谢家宝树的美誉,就算是如此憔悴,依然可见其风姿,想其当年,该是何等皎皎如明月。”不少夫人们感叹。
“这还用说,当年谢翰林弱冠之时,只要一出门,必掷果盈车,若不是身子康健,必被人看杀。”这是当年见过那番盛况的夫人们的美好回忆。
“谢刺史虽不若翰林俊美,年少时,也是我等最心仪的夫君人选,可惜落入吴氏之手!”这是当年倾慕谢安歌父亲的夫人们的遗憾。
“归根结底还是得说谢驸马生得俊秀,与大长公主珠联璧合,才能先有谢刺史,更有谢翰林。”这是当年见过谢驸马的老夫人们的追念。
“唉,可惜,这些谢家儿郎都与我等无关啊,只能远观而已。”夫人们一起扼腕。
“不是还有两位谢小郎吗?今日一见,已可见将来风姿之秀美。”忽有夫人提到。
“对啊,想必将来少不了两个玉郎了。”
“三年后,便可知一二。”
“到时候,一等看好了,定要早早下手,做不了玉郎的娘子,好歹也要做玉郎的丈母娘啊。”这是有女儿的夫人们共同的心声。
这些夫人们对谢家儿郎如此推崇,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那就是谢家的这几位郎君都奉行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是几代单传,也不二色。尽管少不了夫人们酸溜溜的说谢家夫人好妒,但又有谁不心向往之?与丈夫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没有小妾通房什么的,那才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啊!
别家的议论之声,对于谢家人来说自然是浮云,这时候的他们哪里有闲顾及别人会有什么说辞。
谢安歌一行人一路奔波,虽走得不快,但毕竟离京城也不算远,终于在二十六日赶到了清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