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急行军的速度为每小时十公里,骑兵为了保持马力,速度也就只有十五公里,这些都不足以跟上战车部队,作为应对,二百多辆战车都特别装上了把手和脚踏,以搭载六到八名步兵,不过这一千多步兵也还不够的,幸好辽南一带河流密布,俄军堑壕后侧五公里处就是万泉河,万泉河后方十五公里处就是泛河,而泛河过去十公里就是县城北侧的铁岭县城。是以刚刚突破俄军堑壕的战车部队在新万泉河边停住了,这条宽十余米小河因为太深,只能等工兵部队搭桥之后才能通过。
等待搭桥的时间里,李荫培打开顶盖就看到了天上飞着的轰炸机,它们一个个秃鹰般的围着河对岸的俄军炮兵只转。还有一些飞机再俯冲,随着炸弹的炸响。地上黑烟不断。
地上是自己的人,天上也自己的人。李荫培不知道怎么忽然激动起来,他不顾安危命令指挥车冲到正在搭桥的河边,看着那些工兵捶着顶盖大叫道:“快点!快点!别让俄毛子跑了,别让俄毛子跑了。”
旅长在催,工兵营长也在催,舟桥部队也确实是训练有素,浮箱一推进河里工兵们就赶忙把它们连接起来,十分钟不到,两座铁浮桥就搭成了。指挥车一股黑烟最先冲过浮桥。一马当先往俄军指挥部冲去。万泉河过去十五公里就是泛河,泛河南岸就是俄军总指挥部,俄军远东军团的萨姆索洛夫上将就在那里,想到能活捉一个上将,李荫培顿时热血沸腾。
萨姆索洛夫上将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某个复兴军军官活捉对象,复兴军的炮击了半个小时之后就停止了,本以为要发起的进攻也不见前线指挥部汇报,就在指挥部诸人以为这只是中国人的虚张声势时,外面冲进来的参谋告诉喊道:“将军。飞机!很多飞机!”
萨姆索洛夫看着惊恐的参谋,本想表现出一种大无畏的镇定,但随着冲出去的那几个参谋也大声呼喊,他就不得不度步到屋外。望远镜中。他看见南面的天空有数不清的黑点,这些黑点有些盘旋着,有些则海鸟一般的俯冲着。他正想着它们在那里干什么的时候,旁边的参谋长伊万诺沃惊叹道:“哦。上帝,那里是炮兵阵地!”
“是吗?伊万。它们是在那里扔炸弹吗?”萨姆索洛夫心中震惊之余还是强作镇定,“我不认为它们能完成这个任务,飞机太弱小了,它除了能搭载飞行员之外……”
司令官在评论飞机的时候,几个参谋一边指着天空,一边叫喊道:“来了!来了!他们飞过来了!”顺着几个参谋指着的方向,几个黑点越来越近,望远镜中这些飞机上的复兴军军徽清晰可见。
“马上隐蔽!”对方来意不善,有参谋喊出了隐蔽口号,但是面对突如其来的空中杀手,谁也不知道该怎么隐蔽。就在诸人愣住的时候,飞在最前面的飞机火光一闪,猛然射出一梭子弹。几架飞机扫射,另外几架飞机则拔高,只等到了合适的高度,飞机机头猛的一沉,急速俯冲的同时,一阵刺耳怪异的厉叫响起。除了身临其境,没有人能描述这种厉叫的恐怖,也没有什么叫声能让人如此的心神俱颤,就在诸人被吓得浑身打抖时,更小的黑点从飞机上急坠而下,‘轰’的一声,炸弹在人群中爆炸。
一架飞机投弹,一群飞机投弹,不到五分钟,指挥部所在的村庄就被夷为平地,看着已成废墟、不断冒烟的敌指挥部,天上的死神还是不放心的在空中盘旋,任何可疑之处他们都会用机载机枪反复扫射,以求将彻底摧毁俄军的指挥中枢。
总指挥部被轰炸,前线指挥部被占领,大部分电话被切断,整个俄远东军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李荫培突击到泛河岸边的时候,前线某处堑壕被中国人突破,复兴军往纵深突进的消息才传到前线的师长和第2军团连年卡姆夫中将那里。他的指挥部也刚被俯冲轰炸机扫荡,可指挥部是用原木覆土搭成的,那些几十公斤的小炸弹并不能将其彻底炸毁。
“部队必须马上撤退。”连年卡姆夫中将下达着命令,他一边命令脑子里一边想着地图,最后肯定道:“必须占领铁岭才能保证全军的安全!命令骑兵部队立即赶往铁岭县城!”
“是!将军!”被中将临时抓丁的卫兵队长高声喊道。他完全明白现在的处境,一旦后方被中国人占领,那么己军将被包围在这片被河流切割而成的狭小区域里。
“将军,也许我们应该在辽河上架设浮桥。”某一个参谋提示道。
“看见那些会扔炸弹的鸟了吗,你确信我们能把浮桥起来?”中将大声反驳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退到铁岭,那里有坚固的铁路桥。河流的北方就是山地,我们只能在那里建立防线,收拢溃兵。”中将说完自己的计划。想到那个为了勇敢而把司令部设立的极为靠前的萨姆索洛夫,他虔诚的祈祷道:“但愿该死的萨姆索洛夫也能知道铁岭县城的重要性。”
再一次渡过泛河。原本中天的太阳已经偏西,时间也已是下午两点——虽然战车的速度能更快。但为了和骑马步兵协同,李荫培只能命令突击兵团中速行驶。不过渡过泛河之后,他终于看不到那些惊慌的无处可逃的俄军士兵了,前面,十公里外的铁岭县城,就是整个俄远东军团的后门,占领这里,所有俄军都将被关在包围圈里。
“司令,植初已经渡过泛河。往铁岭县城急进了。”参谋长收到前线的电报,赶紧把消息汇报给李烈祖,他已经等待很久了。
“很好!”对着地图半天不言不语的李烈祖终于出声。他的手重重的在铁岭拍了一拍,说道:“这里好像有俄军一个师驻防。”
“是的!但以装甲师突破俄军前面两道堑壕所遇到的抵抗来看,步兵师并不能对他们起什么作用。”参谋长摇着头,要不是电报上黑字白字,他也无法相信装甲师能这么快推进到铁岭县城。
“发报给战区司令部吧。将战况转报上去,估计总理一直在等着呢。”李烈祖站起身道,只待此时他才觉得肚子饿了。
电报从第6集团军司令部发到战区司令部。通讯官读罢电报,参谋长黄福锦笑道:“养兵前日,用在一时,这回装甲1师是出风头了。”
他如此说。看着参谋在地图上做出最新标记的齐清源说道:“通知梅河口那边吧,马上对四平发起进攻,即便不能消灭俄军。也要将其拖住。还有,先生那边也马上发报过去。告诉他我军突进顺利,马上就要占领铁岭县城。彻底封死俄军退路。”
“是!”通讯官闻声答道,敬礼之后便出去了。
看着转身而去的参谋,黄福锦问道:“清源,你说接下来会怎么打?是我们先攻入朝鲜呢,还是北京那边先歼灭直隶派遣军?”
“当然是我们先击溃当面日军,而后进入朝鲜。”虽然没有收到进一步行动的命令,但齐清源还是相信下一步要打大战的还是东北。
“为什么?”黄福锦问道,“就不会是两边同时开战吗?我们击溃满洲军,那不就是等于告诉京畿的日军我们要围歼他们吗?”
“从军事上考虑是这样,但是从政治上考虑就不是这样了。”齐清源笑道。“歼灭俄军我们不敢对外细说,击溃辽东日军也没什么人看得见,说不定有人都认为是日军主动撤退呢。可京畿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你想啊,直隶那边的日军要是听到东北日军完全被击溃,朝鲜被占领士气会多低落?明明是日军要攻占北京的,现在却是我们把他们给围歼了,此战过后洋人们会怎么看我们?列强们会怎么看我们?
古人说杀鸡儆猴,当初日本打的俄国最后只有求和时,一夜之间日本的洋人公使馆全部变成了大使馆,现在我们把曾经打败俄国的日本人在洋人眼皮底下围歼,你说北京的那些公使馆是不是也要一夜之间换成大使馆?甲午时日本人踩着满清脑袋上位,现在则是我们踏着他们的尸骨崛起,真是天道好还、报应不爽,这战打得痛快!”
齐清源高兴的直喊痛快,北京杨锐府邸里的德国人则很是纠结,眼看着就要两点半了,却还没有等到所谓的捷报。辛慈心里嘀咕着,要知道归还青岛和各处租界和进攻俄军是相互联系的,如果复兴军不进攻俄军,那么青岛和几处租界没那么容易归还。
中国人在骗人吗?辛慈正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门外李子龙忽然喊着报告,拿着一份电报进来了,因为有外人在场,他没有念,只是将电报递给了杨锐。
在德国人期盼的目光里,杨锐轻轻扫了电报一遍就笑着把电报递给了吕特,辛慈见此忙凑了上去,但以他不及格的汉语只认出一个能理解的词: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