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乏力,鼻子也有些堵。
大概是昨晚那场雨,不仅让他心死,也让他的身体受不住了。
他正要起身,却发生*边趴着一个人,长发披肩,遮住了脸,看不清模样。
陆宇铭心里一惊,瞬间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是她吗?是她吗?
“筱悦……”
顾浅迷迷糊糊的醒来,抬头撩起长发,揉了揉眼睛:“陆宇铭,你醒了啊,我看看,烧退了没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
陆宇铭下意识的往后仰,避开她伸过来的手:“怎么又是你?”
顾浅的手僵在半空中,很快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是啊,怎么又是我。看你还有力气嫌弃我,也知道你这烧退得差不多了。”
说完,她站起来,结果因为趴在*边,凑合着守着陆宇铭睡了一晚,手脚都麻了,根本站不稳,又重重的坐下。
得,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陆宇铭慢慢清醒过来,看着顾浅弯腰自顾自揉着发麻的脚,眉心一蹙:“你在这里照顾了我*?”
顾浅没好气的回答道:“不然呢?”
陆宇铭有些僵硬,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这句谢谢我收下了,也是我理所当然的。陆宇铭,你好好照顾你自己吧,虽然……没有了陈筱悦,但是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啊不是吗?”
陆宇铭声音又恢复了冷硬:“谁说我失去她了?”
“行行行,没有没有,你是老大,你是陆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自欺欺人挺好的。”顾浅说着,直起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现在你没事了,我也该走了。”
“等一下。”陆宇铭叫住了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浅已经站了起来,背对着他,听到他这句话,本来不想回答,一走了之的。但是……
她突然转过身来,长发甩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直直的看向陆宇铭:“全世界就我这么一个人惦记着你了,陆宇铭。你刚刚醒来的时候,是不是还以为我是陈筱悦啊?你清醒点吧,别把脑子烧糊涂了,陈筱悦她不会回到这里来了!是个男人,就振作起来,别在这里病怏怏,躲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有本事你就再去和顾深朗争,没本事你就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没有她你不会活不下去!”
陆宇铭静静的,一言不发的听着顾浅说这一番话。等她说完,他才低声的回了她一句:“没有她,也许真的,会活不下去。”
顾浅气得一跺脚:“多少女生觊觎着你啊,你会找到合适的女人的!”
“可惜,都不是她。”
“你清醒点!陆宇铭!”顾浅已经是吼着说话了,“她和你分手了,她要和你解除婚约了,她已经一个人跑到陆家,要求解除你们的婚约了!”
“你说什么?”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得只有顾浅气急败坏后的粗喘声。
陆宇铭怔然,看着顾浅摔门离开,蹙起了眉头。
他有些不明白顾浅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但是他这个时候是无暇关心顾浅的心情了,不过才短短几日,曾经的黄粱美梦,现在都变成了一场空。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剩了。
这个属于他和陈筱悦的家,不过才住了多久,她就已经走了。
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惩罚他?为什么那天,救下她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顾深朗?
他宁愿那样因为救她而死去,也不要像现在这样清醒的活着,清醒的接受失去她的痛苦。
陆宇走进洗漱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贴着退烧贴,身上的衣服被换上了睡衣,唇色有些白。
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落魄成这个现在,被顾浅一个女人照顾着。
顾浅……陆宇铭垂下眼,修成的手指点在白色的大理石流理台上,或许他对她的印象,应该改观了。
她的话,从理性的角度来说,完完全全是正确的。但是从感性的角度说,他有些抗拒。
陆宇铭带着大病初愈的身体,重新梳洗了一番,又继续去了公司。
在公司里看见顾浅,他也没有特别的对待,但是看见她的时候,态度没有之前那么生疏了。
陆宇铭以为陈筱悦,还会再来找自己。
于是在每一天的工作里,他隐隐还有些期待,至少,能见见她也是好的。但是又害怕见到她,她一来,无非是说些绝情的话。
可是他失望了。
陈筱悦,再也没有找过他。
陆宇铭,也没有回过陆家。他怕一回家,就会遭到质问,避无可避。好在,陆家的人也没有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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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如流水一般。偶尔陆宇铭抬头看向桌角的日历,才知道,又过去一天了。
一天加一天,一天又一天,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已经……一个月了。
没有陈筱悦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他每天上班下班,喝咖啡看电视,晚上一个人睡在大chuang上。白天在公司里,和顾浅工作上的配合,越来越默契。
顾浅,也在这一个月里,因为业绩,成功的拿下澳大利亚的合作案,晋升为营销部的副总管。
陆宇铭也越来越欣赏顾浅。
看上去这样的日子过得似乎很是平静,平静得让陆宇铭偶尔怀疑,他的生活中,他的生命里,到底有没有一个叫陈筱悦的女人出现过。
平静得让他发慌。
但是一想起这个名字,他的左心口,还是会骤然一疼。
就这样?各奔东西?此生不复相见吗?
陈筱悦是知道他会躲着她,所以直接放弃了来找他,和顾深朗重新在一起了吗?
不,婚约还在,他和她是订过婚的,B市的人都知道。
可是,谁也没有再提起陈筱悦这个名字。
顾浅没有,陆宇铭没有,公司里的人没有,陆婼没有,陆言恒和沈然没有,所有的人,都没有。就好像所有的人都约定好,都集体选择性失忆,再不提起这个名字。
似乎想将她抹去。
陆宇铭每天就在公司和家里,三点一线,一个人。
但是他清醒的知道,知道她在哪里,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只是她身边的那个人,不再是他陆宇铭而已了。
不会永远这样过下去,陆宇铭端着咖啡,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眼眸低垂,这样平静,迟早,迟早就会爆发。
只不过是时候还没有到而已。
一个月的时间,陆宇铭变得更加内敛,却在公司商场上更加锋芒毕露。整个人的气质越发沉淀,举手投足都是风度,更添一份沉稳。
陆宇铭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转身望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婚约还没有解除,他和陈筱悦,就还有最后一份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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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医院里。
早上,天气晴好,刚刚下过雨,空气清新。
花园里,顾深朗和陈筱悦并肩走着,散步聊天。
一个月过去了,顾深朗的伤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但是依旧穿着医院的病号服。
他已经好了很多了,脸上有光彩了,气势也慢慢显露出来,于是即使是一身病号服,依然阻挡不了花园里的小女生对他的狂热尖叫。
顾深朗握住陈筱悦的手,悠闲的走着。
陈筱悦侧头看着他,现在的他,和一个月以前在chuang上躺着,好像随时都会离她而去的他,截然相反。
他的伤快痊愈了。
只是右手,他的右手。虽然石膏已经拆了,他的右手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但是陈筱悦被医生告知,起码再过一个月,他的右手才能拿东西。现在,为了更好的恢复右手,哪怕是写字,都不能够允许。
所以他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恰好用的是右手,陈筱悦一惊:“你的手……”
“没事,只要你不挣脱,就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