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坐在皇位上的刘真,是不会考虑到这一点的,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可爱的。他会笑会闹,但绝不会哭,更不会为了大汉的天下像刘虞一样夙兴夜寐,肝肠寸断。
如今的刘虞,形销骨立,满头白发,双眼混浊无光,坐在那里如果不仔细看,绝不会意识到这还是一个活着的人。
了无生气的刘虞,却依然顽强地活着,只因为他姓刘,他是光武皇帝的嫡系后人,他不能像大多数人一样,对大汉的存亡置之不理,漠不关心。大汉江山是他们刘家的,以前是,现在是,他希望以后还是。
但是,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无比的冰冷而又残酷。
智障刘真继位登基,是他提出来的,因为他早就看明白了,如今还忠心于大汉统治的纯臣忠臣,不能说一个没有,但也绝对是凤毛麟角。指望不上任何人的刘虞,只能是拼尽最后一分力气,为奄奄一息的大汉续命。
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上位的皇帝越是聪明越是贤明,恐怕越是活不长。反而是像刘真这样吃饱了不饿的人做皇帝,反而会让大汉摇摇欲坠的国祚多延续几年。
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天,躺在院子正中的刘虞,身上只披了一条薄薄的毯子也丝毫感觉不到冷。阳光倒是暖烘烘的,但凛冽的风声却不停地往他的耳朵里钻,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保持清醒不至于昏沉过去。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他身前停下,刘虞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无力地摆摆手道:“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不要再来烦我了。”
“我有什么能做的?我又该做什么?曹阿瞒那个人,表面上看谦和有礼,骨子里却比那袁公路更加跋扈!名义上我是射声校尉,秩两千石的朝廷大员,可实际上呢?没有一个人肯听我的命令!我就想问一句,这天下,还是不是我刘家的大汉天下?为什么我刘和说出来的话,连那个小小的尉丞都不如?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年过三十的刘和,一身戎装,却无半分英武之气,站在刘虞的面前,就好像是一个被抢走了糖果的孩子一般无助。
刘虞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局势如此明朗,他却还在那做着可怜又可悲的白日梦。刘家如果都是这样的后人,还有什么希望中兴大汉?
这些话,刘虞并没有说出口,不想说也不能说。无论如何,刘和都是他在这世上唯一延续的血脉。因此哪怕他再是无用,刘虞也不忍心放弃所有的希望。
刘和越说越气,尤其是看着刘虞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火气更是完全控制不住了,猛地一跺脚提高了嗓门道:“还有就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宁肯推举一个傻子做皇帝,也不肯给你亲儿子一个机会!都说举贤不避亲,可是父亲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不会不知道,我们现在的皇帝陛下,父亲您一力推举的大汉天子,他是一个傻子!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刘虞依然一声不吭,从小在他羽翼下长大的刘和,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风雨,根本就不会明白,人心的复杂与险恶,也根本就看不透,浓浓迷雾下的危险与波澜。
刘虞睡着了一般,对他的质问置之不理,这让刘和好像是重重一拳挥出却打在了棉花上一般的无奈。
咬牙切齿地瞪着刘虞,真的想要挥出自己的双拳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不说大汉以孝治天下,便是刘虞多年的积威也让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刘虞是老了不假,但是虎老雄风在,哪怕牙齿掉光了,也依然不是普通人可以靠近或者伤害的。
刘和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这已经是连续第四天了,每一天他都会过来质问一番,可是结果无一例外,他都没有再刘虞这里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
或许,自己的父亲,这位曾经大汉的栋梁,已经承受不住岁月无情的侵蚀了吧?
“数万曹军中,曹操最看重的便是弓弩手。而曹军的弓弩手中,又以射声营七百人为最。掌握了这七百神射,便相当于握住了曹操的命根子。你这个射声营校尉,是曹操投桃报李送给我的。你若想在许昌甚至整个大汉立住脚,首先就必须要将射声营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就在刘和深感绝望,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刘虞突然睁开了眼,沙哑着嗓音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