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现的,唯有方才那一幕,瞳孔越缩越紧。
“噗嗤……”一声轻笑响起,刘浓身后走出一人,浑身绿衣随风冉,手里捉着青玉笛,歪着脑袋走向月下一对小鸳鸯,绕着袁、刘二人转了一圈,以笛击掌,渍渍叹道:“奇也,奇也,此乃何人也,袁氏郎君乎?为何魂不附体也?”说着,瞥了瞥袁耽怀中的美人儿,嘴角一翘,鼻子皱起来,浅浅笑道:“袁郎君若再不放手,美人儿即香消玉绝也!”言罢,敲了敲袁耽僵硬的手臂。
“咳,咳咳……”刘妙光羞涩难耐,挣又挣不脱,反使袁耽抱得更紧,脸颊通红如樱染,眸子躲躲闪闪,不敢与宋祎相对。
遂后,袁耽总算回过神来,放开怀中人,讪讪起身,朝着刘浓深深一揖,继而,又转身看着刘妙光,目光吞吐难言。刘妙光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乱如麻,既羞又惭复微甜,转念又是苦涩一片片。
一时静默,各自尴尬。
这时,宋祎已知事情原由,眸子汪起涟漪如湖泛,对刘浓轻声道:“这有何难,君且劝袁郎君宽心,待月落复日出,此事即解。”言罢,款款走向刘妙光,小手儿一扬,即揽住了刘妙光的腰,璇即,螓首一歪,对刘妙光附耳一阵低语,璇即,手掌微一用力,携着刘妙光向小楼走去。
怪哉!
得见此幕,众人面面相窥,尽皆不解。俄而,绿衣妖精行至一半,忽又回头,嫣然一笑:“且备些食来。”
“哎!”袁耽下意识的点头,大眼晶亮。
“格,格格……”娇笑婉转,两个美人儿肩并肩,裙缭裙,互相携着转梯而走。
……
数日后,建康城东,柳渡口。
绿柳簇烟云,火甲透红日,巨舟飘浮于江面,“刘”字旗裂响于风中。炎凤卫连人带马,踏着长长的船板鱼贯而入。江岸畔,谢奕、袁耽、褚裒、祖盛诸人环绕于亭。柳树下,陆玩、郗鉴、谢裒、蔡谟等人正捋须寒喧。
放眼看去,柳道中停满了牛车,华冠玉带,无一白身,俱乃名士俊彦。树影深丛中,尚有几辆华丽的牛车,半挑着帘,宋祎趴在窗棱上,眸子注视着亭中乌墨甲,今日刘浓将赴豫州,而她将去华亭游玩,是以前来送饯。
稍远一些的山坡上,曹妃爱也在看亭中乌墨甲,微风掀起丝巾一角,浅露倾国娇颜。革绯俏立于车边,微笑道:“经此一别,兴许来年方可见,小娘子珍重。”言罢,深深万福。她将入寿春,刘訚将随刘浓入上蔡,而此时,她已嫁于刘訚。
曹妃爱眯了眯眸子,淡声道:“若是有朝一日,他可复洛阳,理当入洛阳一观。”
革绯抿嘴笑道:“小娘子,郎君定可复洛阳。”
“嗯,嫣醉,走吧。”曹妃爱眸子一低,放下了帘,命车夫回转建康,身侧四婢,唯余嫣醉了,红筱亦将随刘浓入上蔡。
亭中。
刘浓见炎凤卫俱已入舟,朝着诸好友团团一揖,笑道:“诸君,就此一别,他日再逢。”
“别过!”褚裒深揖。
“瞻箦,切莫忘记年底之约。”袁耽裂着嘴角,讪讪一笑,他与刘浓有约,年底将迎娶刘妙光,刘浓当回江南。不知何故,刘妙光与宋祎相处一夜后,待他极好,温柔而多情,判若两人。为此,袁耽曾问刘浓,奈何,成都侯亦不知。
谢奕道:“君且先行,谢奕随后即携镇北军入徐州。”
“暨待他日,兖州相逢。”刘浓豁然一笑。
“兖州相逢!”谢奕昂然一揖。
当下,刘浓大步若流星迈出朱亭,走向一干尊长,细细聆听了一番翁丈大人的教诲,复与诸位尊长一一作别,而后,跨上飞雪马,一抖肩上白袍,反身插向巨舟。待至舟首,回眼望向江岸,绿柳悠悠,冠阙浮云,蓦然间,目光一滞,只见在远远的柳丛深处,有一蓬大紫俏立于树下。
间隔极远,四目一对,伊人匆匆撤走眸光,念了声:“珍重!”转身,踩着紫心兰,款款走向牛车。
“珍重!”刘浓剑眉微皱,遂后,深深注视华亭方向,目光深情而温柔,嘴里也喃喃有声,良久,良久,闭了下眼,慢慢开眼,徐徐拔转马首,纵入船舱中。
与此同时,台城深宫中,轻风拂华裙,雾影隔云丛,无载站在高台上,凝目城东,恍似看见了那骑白马的,一身墨甲,白袍裂风,嘴角,嘴角,理应带着那微微的,若有若无的笑容。然也,然也,即去还留,蕴绕于心,教人怅然。
……
“吁……”、“哞……”
一声长号,青牛啼哞,牛车顿止于华亭刘氏庄园,璇即,车帘一卷,婢女立于辕上,看了一眼那高大危耸的白墙,回头笑道:“家主,娘子,华亭至也。”
“华亭美鹤,刘瞻箦……”车中传出一声长叹,继而,葛袍一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