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域进了卧室,他能听见外面方玺在哄晓果去睡觉的声音。晓果并不那么配合,哼哼唧唧发出含糊的抗议,但是方玺很耐心,在他的反复游说下晓果总算被劝到了隔壁,走廊上又回复了安静。
罗域坐在沙发上,眼帘微阖,他似是想小憩一下,只是每回刚迷迷糊糊过去的时候总会被各种小动静弄醒。
晓果从来没那么容易放弃,没多时他又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一会儿有轻轻的剥门声,一会儿是来来回回的脚步,一会儿则是叽里咕噜的自言自语。罗域默默听着,像极了那晚杨诗晗来时,晓果在外面焦急的表现。
只不过罗域这次没有开门,无论晓果闹出什么噪音,他不睡觉也好,他睡了没多久又爬起来自己在门口乱跑、想着法子要进来也好,罗域都没有心软,只是罗域也一直没有睡着,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门外终于安静了,许是晓果累了,又或是他暂时想不到新的能引起罗域注意的办法了。不管哪一种,这都让罗域的疲惫减轻了一点。
他呆坐了片刻,从一边拿过遥控器,摁开了电视。一旁的播放机也被启动,里面的碟片还是之前罗域摆进去的,同时,他的书房、影音室也都各有一份这样的东西,因为以前的罗域睡前、工作时或者闲暇,只要想起来都会看看,只是自从晓果来了以后,这样的习惯不知不觉就越来越少了。
此时,播放键被按下,病房内的镜头又开始了播放。
这应该是那孩子自住院以后最痛苦的几晚,也是罗域看过最多遍的过程。
上回医生配的新药用下去头两天还不错,但是没多时竟然又过敏了,护士当时在给孩子换点滴,针头才刚扎下去,人就休克了。
小护士吓得急忙叫医生,医生很快来了,但那时孩子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接下来又是心肺复苏又是静脉注射,过程足有十多分钟却不见任何起色,然而医生和护士都没有轻易放弃,在长时间耐心的抢救下,检测仪上的心跳线终于出现了新的波动。
众人见此,纷纷松了一大口气。
主治大夫王医生接过护士递来的纸巾擦着头上的汗,回头正在门边看见了一个人,王医生对他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老刘啊,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光这礼拜都是第五回还是第六回了。”
走进镜头的来人身穿白大褂,到了床边将病人一番观察后,姓刘的医生问:“现在情况怎么样?肺部还出血吗?”
两人就此病例展开了好一番的讨论,王医生似乎是呼吸道方面的专家,但是这孩子不止单方面的损伤,关于旁的治疗方案他需要参考刘医生的意见,然而说着说着他们之间却出现了分歧。
刘医生要让孩子尽快进高压氧舱治疗,但是王医生却不同意。
“……老刘啊,你我都不能保证进了那个他肺部之后会有什么变化,我觉得这个险不能冒。我知道你想把他的脑损伤减到最低,孩子聪明的活着当然最好,但是前提是得活着啊……”
刘医生没说话。
一边的小护士忍不住道:“他真的是我见过最有求生意志的孩子了,他会挺过去的。”
王医生听着上前拍了拍老刘的肩膀:“你还修心理,这个该比我懂多了吧,眼前的坎度过了,后面的问题才有机会解决。哎,这孩子的案子项目里还包不包括后续心理还有残障方面的辅助啊?”
刘医生思忖片刻道:“不包括,项目资金有限,你又不是不知道。但……我会去了解下的。”
王医生给刘医生使了个眼色,镜头前看得并不清楚,但能从两人的沉默中感觉出些什么。
王医生说:“想想办法啊,你这儿没办法,总会有人有法子的。”
刘医生若有所思:“我明白……”
说着他转身离开,越过镜头的时候能真切的看到他的脸,不就是前一阵罗域让杭岩从邻市请回来的大夫么……
这个片段过后,画面又回到了只有那孩子一个人的病房里。这一晚,医生护士进来了好几回,孩子很难受,一直在挣扎,继而开始抽搐。起先抽搐还只是微微的,但随着时间过去,幅度也越来越大,床都被抽得一震一震。医生无奈之下又用了一些麻醉,但不知是孩子对此已有了些免疫还是痛苦实在太剧烈,两方难以平衡的结果就是那些折磨依然在继续。
孩子的呻yin声细若游丝却又含着无限悲戚,一声一声从极强的环绕音响中发出,让人揪心之余又不禁冒出奇异的惊叹,为何这么小小瘦瘦的身体可以长时间的承受住这样巨大的痛苦?
安谧的静夜中只有他在那儿辗转反侧,不停爆发的痉挛让孩子的四肢猛地抻直又曲起,从涨红的脸色到额际的青筋都不停在告诉围观者他究竟遭受了多大的煎熬。
忽然,孩子的抽搐停止了下来,他的头在枕头上艰难的动了动,转向了屏幕。
坐在沙发上的罗域在此时也跟着直起了身,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仿佛一部电影的高|潮部分即将到来。
果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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