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燕寝的女御们旁听,并撰写记录,隔日转呈太皇太后和太后,让她们给小泰安讲。
女御们本是撰写帝皇起居录,万没料到还能捞着机会听皇帝说书,听完还有赏钱,转呈太皇太后和太后时,再另得赏赐。
这等好差事,自然要抢着值夜。
大长秋卓文君瞧着就不对劲,值夜可是个苦差事,内宰们往日都是轮值,怎的近来倒纷纷自发的要求值夜?
用陛下的话来说,真是愈发爱岗敬业,无私奉献了?
她询问过女御们,这才晓得其中蹊跷,出于好奇看了数份女御撰写的故事,亦是入了迷。
她出身富贾世家,如今又打理着长秋府的产业和长秋基金,晓得这故事能值大钱,寻了个机会向皇后谏言,索性将这些故事汇编成册,也刊印出售,长秋府必然有大进项。
阿娇听完大喜,她可是知晓公孙贺这长安笑笑生靠着编撰小说挣了大钱,南宫公主“娶”了他,就跟捧了个金饭碗似的。
两人成婚后,南宫公主看着公孙贺一车车的往公主府里运金锭,险些没把两颗大眼珠子瞪出来,压根就没想到自家这惫懒无赖的驸马竟有此等丰厚的身家,比她这堂堂大汉公主富裕得多。
公孙贺倒是没多作解释,刊印小说虽挣得多,可他近年来屡立战功,又做过水匪头子,各类赏赐和缴获也攒下不少,数万金还是有的。
南宫公主却以为这些赀财都是他靠刊印小说攒下的,不免跟两位闺蜜炫耀,可把阿娇和楋跋子羡慕坏了,这钱挣得也太轻省了。
于是乎,当卓文君提出可将陛下讲的故事汇编成册,刊印出售时,阿娇仿佛看到天降金山。
她虽贵为皇后,可绝不会嫌钱多的,光凭每岁四千二百石的秩俸,给长秋属官打赏都不够,还没了可收取赋税的汤沐邑,若非有长秋府的诸多产业,皇后的日子可没过往的堂邑翁主好过。
正如刘彻昔年刚被册立为太子时,突然没了封国租赋,险些面临破产的窘境。
阿娇现下虽有大笔赀财撑着,但花销也颇大,若长秋府长期入不敷出,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到时若舔着脸向少府伸手要贴补,真是太失颜面了,依阿娇的脾性,宁可饿死也做不来这等事。
于是她就央着刘彻准允此事,刘彻倒颇是佩服卓文君的经商天赋,商业才能果是可以遗传的,其父卓王孙富甲巴蜀,做了执掌巴蜀盐铁均输的大农部丞后,亦是干得风生水起,不断推进铁业整合,功劳着实不小。
“朕哪有功夫一口气撰写出这么些故事?”
刘彻半真半假的拒绝道,即便是有时间迅速撰写完《一千零一夜》,他也绝不会如此做,后世的大神们旧书完本后,还不是要被催更新书?
待得阿娇小萝莉看完一千零一夜,必得又闹腾,再加上小泰安,怕是连伊索寓言和安徒生童话都撑不了多久,把他这皇帝累死得了!
阿娇见他不答应,死死拽着他的袍袖,也不说话,总之就是不撒手。
刘彻瞧着那对蕴着委屈的大眼睛,只得无奈的摇头道:“诶,行吧,若想以此赚钱,索性让长秋府办份长安周报,搞连载吧。”
阿娇骤然转了笑脸,急急追问道:“甚么长安周报,甚么是连载?”
刘彻摆手道:“你先将卓文君召来,朕再细细说来,免得依你这丢三落四的脾性,转述不清。”
阿娇撇了撇嘴,却也晓得他说得是实情,又急着挣钱,就不与他计较了,忙是唤近侍召了卓文君来。
待卓文君到了,刘彻便是将如何办报纸,何为连载详细告知,复又让她先到殿内兰台,找御史中丞张骞问问朝廷近年是如何刊印邸报的,各式章程和排版形制皆有样学样即可。
卓文君身为大长秋,位列诸卿,邸报自是常看,还不时和阿父卓王孙相互讨论,现下闻得陛下要让她依着邸报的形制向民间刊印发售那长安周报,不由兴致大起。
她的阅历和眼界尚非阿娇可比,自然瞧出陛下此举看似随意,却绝非只为挣钱,这长安周报若是办好了,用处大得紧。
陛下将此事交由长秋府来办,并由她这大长秋执掌,显也存着让皇后好生利用这长安周报的心思。只是皇后憨直,不知陛下良苦用心,她这大长秋自当好好从旁提点才是。
阿娇的后位坐得愈稳,她这大长秋才活得愈顺心随意,近来她愈发体认到这点,自是更为竭心尽力为阿娇筹谋。
刘彻也知卓文君是极聪慧的,有她辅佐在侧,阿娇能少犯浑,这是大好事。
唯有阿娇自个懵懂不察,也算傻人有傻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