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得到宗正府吃顿祖宗家法,甚至被御史们往死里弹劾。
“既然二姊执意要去采菊,又有公孙贺在旁护卫,应是无碍,都先随朕回庄园吧。”
刘彻瞪了瞪阿娇,转身对刘买道,复又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楋跋子。
楋跋子何等聪慧,自是会意,忙是出言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公主最是喜欢雏菊,想要多采些,便让皇后与妾身先回庄上。”
刘买正待说些甚么,却是被楋跋子扯着袍袖,跟上已迈步离去的刘彻和阿娇。
死士们自也跟着回返庄园,他们的职责就是护得陛下周全,至于旁的人,若无陛下吩咐,他们才懒得理会,包括皇后亦如此。先前若陛下亲自不出庄,他们也只会严密护卫着庄子,不会轻易出来寻人的。
将近黄昏时分,公孙贺和南宫公主才是回了庄园,倒皆是衣冠齐整,只是两人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对劲。
便连尚蒙在鼓里的刘买都瞧出有些不对劲,尤是看着自家族妹那眼睑红肿,垂着小脑袋不发一语的模样,全无半分平日那等张扬跋扈的做派。
“陛下……”
公孙贺见得刘彻满脸意味深长,硬着头皮就要发话。
“你等都退下吧!”
刘彻抬手暂且打断他的话,先将屋内的下人尽皆摒退,方才对他道:“有话便说吧!”
“这……”
公孙贺看了看未曾离去的刘买和楋跋子,依旧有些迟疑。
刘彻语带双关的摆手道:“无妨,皆是自家人,不用避讳!”
公孙贺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南宫公主,见她长长的睫毛上又挂了泪珠,心中不由长叹。
若非亲眼所见,他还真没料到平日跋扈嚣张的公主哭起来就跟水做的般,那泪止都止不住。他足足哄了大半个时辰,端是好话说尽,就差没指天跪地的发毒誓了。
公孙贺突是单膝跪地,朗声道:“陛下,臣对南宫公主倾慕已久,肯请陛下赐婚!”
刘买震惊万分,微微张开了嘴,他若还瞧不出里头有甚么猫腻,那还不得蠢死?
刘彻垂着眼睑看着跪在身前的公孙贺,默然良久,直到阿娇怯生生的拽了拽他的袍袖,方才喟叹道:“你是朕最为看重的将帅之才,朕不欲逼你抉择,男女之事本就求个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朕不愿看到你与二姊成为怨偶,误了彼此终生。”
阿娇面色大急道:“陛下!”
“闭嘴!”
刘彻扭头逼视着阿娇,狭长的凤眸里涌着怒意,没有半分作伪。
阿娇吓得连连后退,她从未被刘彻这般呵斥过,更未见过他露出这般恼怒的眼神。
换做平时,她或许会撒娇耍赖,但此时她是真的怕了,怕自个再多说半个字,他便不会再似过往那般宠溺她了。她宁可到宗正府吃顿祖宗家法,也不愿瞧见刘彻此时的眼神。
竹舍内静得可怕,见得皇帝怒斥皇后,刘买和楋跋子自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公孙贺却久久不语,只是默默跪着。
南宫公主看了看刘彻,又目光迷离的望向公孙贺。
良久,她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突然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道:“此事便是作罢,日后不要再提了。”
她乃堂堂大汉公主,太上皇嫡女,皇帝的胞姊,平日可任性胡为,但唯是不得有损天家尊严,这是身为天家女必须时刻牢记在心的。
她南宫公主即便再是恨嫁,也绝不能不顾天家颜面!
话音未落,她便是转身欲走。
“公主且慢!”
公孙贺豁然起身,迈着步近前,拉住南宫公主柔如无骨的小手,拇指稍稍用力在她的手心捏了捏,方才重新松开。
“陛下!”
公孙贺再度向刘彻单膝下跪,抬首与他对视,朗声道:“臣自幼随侍陛下,与公主亦是熟识,深悉公主的本性,过往却因不敢妄图攀附天家,又以为公主……厌恶微臣,故才未敢多做奢求。若陛下不嫌臣卑微,还请下旨赐婚,臣必好生善待公主,此生定不离不弃!”
刘彻扬眉道:“当真?”
公孙贺重重颌首:“当真!”
他虽对南宫公主谈不上有多深的爱意,但此时也已知晓她的情意。脾性如此高傲的少女,先前肯在他眼前泪眼婆娑的说出那些倾心之语,显是出自真心实意的,他倒真有些受宠若惊。
南宫公主明艳动人,虽是张扬跋扈些,却从未真作出甚么恶事来,且她秉性率真,没甚么城府,若能摸准了脉门,其实还是好哄的。
公孙贺本就对男女之事不太上心,他十岁便追随刘彻,深受其影响,好男儿志存高远,运筹帷幄间,马踏万里外,男女私情在他心中占的分量当真不大。
南宫公主为陛下胞姊,若能与之结亲,日后陛下让他领兵出征时,也能更放心几分。毕竟他公孙世家出身匈奴,即便造反也坐不得汉人的帝皇,只能为他人做嫁。若为皇室姻亲,嫡系后裔身具天家血脉,那公孙家就更不可能造老刘家的反了。
这道理虽有些冷酷,但却是实实在在的。
公孙贺懂,刘彻懂,在场众人都懂,包括看似莽撞的阿娇。
否则,她今日也不敢这般肆意胡为!
“此事朕也不便做主,让二姊去向父皇请旨吧!”
刘彻终是松了口,若如可能,他真不想让自家阿姊结下这等政治联姻,着实是没必要的,只希望二姊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