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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媛可不是蠢的,聪慧狡黠得紧,心道时日还长,尽可徐徐图之。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恰好赶上皇帝下旨将期门校中的虎贲和羽林独立设校,征募扩编。
羽林卫本就尽取军中遗孤,赵立又是遗孤院的军事学院中最优秀的学员,自是轻易入选,早早入伍从军。
苏媛难过不已,却也不能出言挽留,只得暗自伤怀,躲被窝里落了不少金豆子。
所幸赵立刚入羽林卫时,每逢休沐之日,还会回来看望耿老汉,顺带见见遗孤院内的伙伴。
苏媛为多见到他,可不得时常到耿老汉的家中帮忙扫洒,做些家务杂事。
然而自打去年开春,便是再见不着人,更是足足一年音讯全无,便连耿老汉去找军事学院的先生打探,也得不到半分消息,只是好言劝他耐心等候。
苏媛心焦悸怕之余,更是往耿老汉的家跑得勤,但凡有些清闲,总会过来帮忙打理。
后世有言,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今日可不恰好撞上了么?
耿老汉早是瞧出苏媛的心思,别看他年过五旬还孑然一身,但好歹是过来人,少时也是有过相爱之人,只可惜造化弄人,无法与子偕老,却是不提也罢。
这女娃聪慧,懂事,晓得疼人,是个知冷知热的,配上赵立这面冷心热的臭小子最是合宜。
耿老汉看着眼前羞红了脸,颇有些手足无措的苏媛,拈着胡须笑得愈发开怀。
大汉立朝后,除了公主这类的宗室贵女,寻常女子多是十五而嫁,年满二十未出嫁者,则要科以罚金,
眼看苏媛即将年满十五,虽说是无父无母,摆不了甚么大场面的及笄礼,但耿老汉还是想按照民间的法子,替她操持及笄。
若是两人能成,便得了个儿媳妇;若是两人不成,权当收个义女。
耿老汉如是想。
能成自是最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念及此处,他便故作不悦,对赵立道:“我这甚么都不缺,你还买这些东西作甚,恁的不知节省!”
赵立挠挠头,笑道:“殿下此番赏了不少金子,我平日在营中好吃好喝,也没地花销,可不得给老爹买些礼品,权当孝敬呗。”
耿老汉叮嘱道:“你年岁也渐渐大了,可得攒下赀财,日后好娶媳妇。”
“瞧老爹说的,我又不是世家子弟,娶媳妇还能花甚么钱,雇顶轿子往屋里抬,抱起来扔炕上便是啦。”
赵立难得的嬉笑道,军营里的袍泽多是糙汉,平日没少谈及男女之事,荤话端是不少。
若非顾及苏媛在侧,他还能说出更糙的话来。
“呸,你不多攒些赀财,日后怎的置办家业,养活妻儿,莫不成叫自家婆娘喝西北风么?”
耿老汉笑着啐道,复又有意无意的瞧了苏媛一眼。
“老爹,我去烧水泡茶。”
苏媛机灵得紧,哪还听不出他的打算,不禁又羞有喜,匆匆道了一句,便是轻车熟路的往后厨去了。
“咦?”
赵立讶异的瞧着她的背影,心道她怎的也唤老爹,从前不都是叫耿先生或耿老先生么?
“怎的?一年未见,苏丫头是不是出落得愈发水灵了?”
耿老汉本就是北方汉子,又是行伍出身,向来言语直率,笑着打趣道。
赵立愣是没听出个中意味,脱口道:“嗯,确是清秀不少,身形也愈发高挑了。”
耿老汉不由连翻白眼:“再过得数月,苏丫头可就年满十五,及笄待嫁了。”
赵立颌首道:“嗯,待她及笄,我可得备份厚礼,过往受伤时,还多亏她用心救治,方才没落下甚么病根……”
耿老汉气得胡须都翘了起来,恨铁不成钢的低声骂道:“憨货!你就对苏丫头没旁的念想?”
“甚么念想?”
赵立不由愣怔,半晌方才反应过来,讶异道:“老爹是说……我与她……”
“你好生想想,何处还能寻到这等好媳妇?”
耿老汉俨然是长辈做派,苦口婆心道:“苏丫头相貌好,性子好,又有本事,多少小崽子都盯着呢,偏生瞧上你这憨货。这是你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还有甚么不乐意的?”
“她……她瞧上……我了?”
赵立指着自己的鼻子,黑脸染红渲作紫,舌头直打结。
他平日与袍泽们笑闹闲谈时,也曾谈及过婚嫁之事,也曾想过日后该娶个甚么样的媳妇,甚至想得更多更远。
他定下神来,摇头苦笑道:“她是个好的,我身在军伍,不知何时就会……怕是如我爹爹那般,误了家中妻儿。”
“我不怕!你若以身殉国,我必将子嗣抚养成人,让他们知晓自家爹爹是个好男儿,大英雄!”
清悦的声线传来,蕴着无比的坚定,端是斩钉截铁。
少女多识愁滋味,却托寸心独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