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照顾好那株蔷薇的。”毕竟,这是他们唯一的筹码。
血色蔷薇,那是四百年前已成传说被民间无限神化的韶王最爱的花种。据说,它的花语是破碎。正如其名,那种浓烈的色彩,追随着那人的逝去永远地消失了——如今尚存活的唯一一株当年韶王亲手栽种的蔷薇,在四百年的风雨中随着楼家一起黯淡,几尽湮灭。
楼心月爱花,数年前从那株蔷薇上剪下的枝头在她的照顾下,一日日蜕变。若非亲眼所见,楼子莘绝不会相信,一株惨白的蔷薇可以盛放出那么浓烈的血腥之色!
然而,楼家早已腐败不堪,即使培育出这样的传说他们姐弟的境遇也不会改善。可是,在刑部尚书的府邸,韶王的爱花再次绽放出血色妖娆,这样的故事,刑部尚书想必也会开心到难以入眠的。
“小楼……”楼心月叹息着,姐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吉时已到,心月小姐请到前厅拜别家主吧。”
冷漠的音调突然响起,楼子莘连忙转头,看向门外。
一名仆妇手上拿着喜帕,另一个拿着绸带,身后远远地站了一堆婢女——比照本家小姐出阁的规模吗?还真是讽刺的画面。
看了眼远处不善的目光,又抬头看了看已经敛去笑容的姐姐,楼子莘沉默地走进房内,抱出的琴匣正是他们生母唯一的遗物。默默地跟着楼心月的身后,跟着他唯一的姐姐面色镇定地走向等候的仆妇。
猩红的喜服遮挡住眼前的道路,唯有熟悉的身影走在他的前面,坚定缓慢地向前,每一步,沉重无退路。
似乎永远沉寂肃穆的大厅,楼家家主和他的夫人端坐上首,一脸威严。他们懦弱无能的父亲终于可以坐在家主不远处,女儿嫁入富贵豪门,他终于在这个大厅中有了一席之地,即便,只是这片刻。
“楼心月拜别家主,拜别夫人。”一步三叩首,即使看不到,楼心月也能感受到来自正前方两道并不和善的目光。起身,又是一叩首,“不孝女拜别父亲。”
楼子莘放下琴匣,几步上前靠近楼心月,重重下跪,童稚的声音微微沙哑,“楼家不肖子拜别家主,夫人,拜别父亲。”
纵然你从没有尽到过父亲的职责,但今日这一拜别,便当是尝还了生之恩情,以后,永不相见吧。
踏上马车,楼子莘没有犹豫,从此诀别楼家,可是,他的身边,还有他相依为命的姐姐,还有,能够保命的底牌。
(二)
韦府的生活不像楼家姐弟所想的可怕,却也并不安顺。
韦如杰长楼心月近十岁,正妻新丧,这也是为何楼心月可以被明媒正娶的原因。不过一个刚刚及笄少女要成为韦家的长媳,这样的发展绝对会让很多的人不满。
韦如杰有三名妾室,或许,这并不可怕,因为这三人,同样未有所出。
只是,韦如杰还有两个年龄相仿家庭成员健全的兄弟。
但,韦如杰是嫡长子,生母出自名门,他更以探花郎的身份被皇帝任命为御前侍卫,直隶帝王,这样的资本倒是无人可以撼动。
楼心月依然保持着每天晨昏去给公婆问安的习惯。刑部尚书韦劭虽然不太满意娶得是楼家的人,但对这个循规蹈矩小心翼翼的小女子也没什么可过分摆脸色的。至于韦夫人,她关心的只是,这个女人进门之后能不能为她的儿子诞下香火。
或许是因为水土不服,楼子莘带来的蔷薇再没有开过花,楼家姐弟俩小心翼翼地照看着,生怕有一天它也会如楼家的那株老蔷薇树一样,突然枯萎。
日子一天天过去,蔷薇依然如故,但通过楼家姐弟的努力,韦氏一门终于开始接受这对入了门的新成员。
得韦劭允许,韦家的仆从把楼子莘当做少爷一般对待,除了进出基本随意外,楼子莘也要每天去韦家的小书院报道,当然,关于这一点,楼子莘是主动和雀跃的。
三个月后的一个吉日,韦家的上上下下都出场了,甚至,还有前来观礼的官场中人。因为这一天,楼心月作为韦如杰的新妻子,要到夫家祠堂行“庙见之礼”。这对于楼家姐弟来说,是一件大事,拜见夫家的列祖列宗,他们才算正式成为韦家家族中的一员。
森严的祠堂并不难接受,比起楼家那规模惊人的祠堂,这里确实容易接受多了。楼子莘唯一一次进楼家的祠堂就是姐姐被韦如杰选中作为本家的女儿被嫁出之前,向家主提出携弟出嫁的请求,然后,他们在祠堂整整跪了三天。那里,供奉着惊人数量的牌位,然而,正位却只有一个,被绣金龙的丝绸严严实实地覆盖住。楼子莘明白,那是韶王的灵位,楼家唯一还剩下的作古的尊严。
楼子莘同样清楚,他其实是不可以也无须进韦家家族祠堂的,只是,寄人篱下,些许羞辱和警告,又算得了什么。
“行大礼。”老人在前面一声唱诺,楼子莘重重地磕下头,慎重、谦卑、惶惑,这才是他现在该有的态度。
看到楼子莘的表现,韦劭满意地点点头。楼家的丑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那好歹也是曾经的名门韶王的部下,做的太过的话民间流言不好应对,帝王也会不高兴的。照现在看来,这对姐弟也算是识时务知进退的人,楼子莘这一拜,便该清楚这是与楼家划清界线了。这一点很好,接受一个楼姓的养子是件美谈。而娈童的话,是会被攻击的。
官场上的忌讳,韦劭很清楚,所以,扫视了一眼祠堂,韦劭缓缓开了口,“拜过祖宗,你就是我韦家的媳妇了,以后谨记恪守本分,照顾好你的夫君。”
“是,媳妇知道了。”楼心月并未起身,跪在地上又是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