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血液感染,她浑身发疼,能这样熟睡的时间不多。”他说着,放在膝头的双手慢慢收拢。
“能睡着就好。”徐沂浅淡一笑,“睡着了,就没什么心事。”
孟玉和也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他侧头望向徐沂:“自从上次跟你爸喝了一次酒之后,我就想以后你可能就不会来了。就是我自己想想过去的事,也难免觉得荒唐。”
徐沂的表情却十分平静:“伯父,咱们今天不说这个。我来,是想给您一样东西。”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着□□的信封来,递给了孟玉和,里面是他新办的一张卡,将之前两张卡里的钱都挪了过来,“这里面有些钱,您先拿着给孟凡姐看病,密码是六个1。”
孟玉和浑身都僵住了,舌头像是打了结,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不行!我怎么能拿你的钱!”他霍然起身。
徐沂也跟着站了起来:“那就当是我借给您的,先给孟凡姐把手术做了,之后您再慢慢还。”
“不行不行!”孟玉和连声拒绝,“这钱我不能要。”
“那孟凡姐的手术费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管!”孟玉和一摆手,“我们自己有办法筹钱。”
徐沂一怔。他设想过孟玉和会拒绝,却不曾想他的态度会这样坚决。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孟玉和略显粗鲁地打断了。
“徐沂,你什么也别说了,这钱你也收回去。”说着拿过信封就往徐沂的衣服口袋里塞,边塞还边说着,“千万别再提这茬了,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千万别了。”说到最后,孟玉和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伯父——”察觉出不对,徐沂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孟玉和使了老大的劲才挣脱,逃也似的回了病房,将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徐沂被完全隔绝在门外,耳朵也被那关门声震得嗡嗡作响。在来往人群的注视下,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等到下午五点还不见徐沂回来,褚恬有些着急了。
因为徐沂暂时不想让父母知道,所以褚恬就在家属院的房子里等着他。眼瞧着天都快黑了,却仍不见徐沂的踪影。
褚恬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依旧是没人接。这下她是彻底坐不住了,抚着肚子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最后实在是忍不住,褚恬穿上衣服下了楼,准备打车去趟医院。结果一出楼梯口,就看见不远处花坛那儿坐了个人。定睛一看,不是徐沂还能是谁?
褚恬气得简直想咬他,好不容易忍住了,她走过去,居高俯视他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上楼?”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亦或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可褚恬等不及了,她用脚踢了踢他:“问你话呢。”
徐沂终于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递给了她一样东西。褚恬打眼一瞧,正是那张卡。她愣了下:“没送出去?”
“没有。”徐沂说着,语气没有什么波澜。
褚恬觉得有些不对劲,正要在徐沂旁边坐下,却突然被他一把拉住坐到了他的腿上。心猛一跳,就听见他训她:“凉,不要往那边坐。”说着抱了抱她。
褚恬心中一暖,语气也就软了几分:“到底怎么回事?”
“孟伯父不要。”
褚恬有些错愕:“为什么?”
刚刚发生在医院的那一幕,徐沂已经不愿再回想。听她问起,也只是轻描淡写道:“大概是不愿意再麻烦我了。”
褚恬沉默了几秒,不得不承认徐沂说的很对。她还记得那次徐建恒车祸之后孟玉和对她说的那些话,他说自己糊涂和自私,那样深切的后悔与悲痛不会有假。现在看来,他应该是真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徐沂。
“那怎么办?”她问。
徐沂凝视着前方,淡淡一笑,温蔼的双眸被浓浓的夜色映衬得愈发清透。
“恬恬,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同意扮作我哥,陪在孟凡姐的身边吗?”
褚恬嗯一声,尾音轻扬,不知道他为什么此刻突然提起这个。
“因为我知道,无论怎样,大哥都希望孟凡姐活下去。”
褚恬怔了下,忽然觉得心中酸涩一片。“你呀。”她气他只为别人不顾自己,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那时的我到最后怯懦了,这一次,不会了。”他轻而有力地说。
褚恬也晓得他没那么容易放弃,鼓了鼓嘴,咽下所有劝他的话,她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再看吧。”徐沂低叹一声,很快消散在冬日凛冽的风中,“总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