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低哑的男声裹着雪夜沙沙的风声缓缓地传了过来,他在那头叫她:老婆。
因为信号实在算不上好,再加上那边的风雪声太大,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十分清晰,更不要说有多柔情蜜意了。然而等得太久了,又或是她根本就是这样没出息,听到这两个字,眼眶一热。
褚恬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动容都憋了出去,点开第二条。
“本来想要给你打个电话,只是时间太晚,怕你已经入睡。也许这样的方式更好,我能好好地跟你说说话。我看到手机上你的未接来电,对不起,恬恬,让你等了这么久。”
“这些天一直在大漠搞演习,我在蓝军部队,跟一群不知姓名只有编号的战友并肩作战,生平第一次对着友军放枪。今天演习终于结束了,看着信号弹升空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很累。可是到了晚上却睡不着,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的,都是你。我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向你求婚,我们在一起。想到再往前数一年,我们正好相遇,我控制不住自己地想。恬恬,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魔怔了。”
他喃喃地说着,听得褚恬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颤。
“我想你,却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木讷,沉默寡言,不不知道什么叫好听话,也来不及打草稿。所以我现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听了不要笑我,也不要怪我。”
“过去两年,我待你其实并不好。结婚之前,你追我,我躲你,所有人都说我不识抬举,放着那么漂亮的姑娘不要。结婚之后,我经常不在家,留你一个人,没法照顾你,还常常让你受委屈。有时候我自己也想,我真的就是个混账王八蛋。”
听到这里,那种酸涩感又来了。有些委屈,如果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许还可以隐忍。可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尤其是她在乎的人,那么这份难过,又会被放大许多。对她而言,这个人就是徐沂。
电话里,他的声音仍在继续。
“可能,我絮叨的这些你并不愿意听,其实很久之前,我也并不愿意提起从前。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过着从前,在演习的间隙,在所有我能静下来的时刻。我曾对着自己说,忘了,都忘了。直到那天在电话里被你问起,才恍悟原来我一直都记得清楚。那一刻我彻底清醒过来,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好,关于我、关于大哥、关于孟凡,关于我们的一切。”
“我知道,我很少在你面前提起大哥。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他不在了,他所有的好对他人而言都没有了意义。”静默了几秒,他才又轻声说,“可是恬恬,我没有忘。”
“相信你也听小姑说起过,在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忙着公司,我一直住在她家里。后来,小姑的孩子出生,我又长大了一些,就搬了回家,跟大哥一起住在老房子里。那时候大哥已经十三岁了,刚上初中,跟孟凡姐一个学校。我就在上这所初中的附小,每天中午跟在他们身后吃学校的食堂,晚上放学再一起回家。后来,大哥和孟凡姐考上了高中,我也跟着去读那个学校的初中。整整六年,我体会到了快乐,也真正明白了什么叫长兄如父。对我而言,大哥的意义甚至比父亲还要重。”
“后来,大哥考上了空军飞行学院。那么多人报名参选,真正被选上的只有二十个,大哥排在前五,连我都替他骄傲。也是从大哥进了军校后,我才对军队有了了解。他从学校给我寄了很多东西回来,有他穿旧的军装,各种军事杂志以及飞机模型,到现在我珍藏最久的东西,都是大哥送给我的。我想,他当时送我的时候没有想太多,大概只是自己觉得好。可对于我而言,却是一个新世界。也是从那时起,我憧憬参军入伍,保家卫国。虽然现在看来,青春期的自己真是热血过了头,但直至今天,我真的没有后悔过这个选择。”
“高考的时候我报的军校,当时的事,你大概也都知道了。其实进入军校的第一年,我过的并不是太好,各方面都不太顺利。说的矫情些,大概就是遭遇了理想与现实的落差。我打电话给大哥,说了几句丧气的话,就被他批评了一顿。也是那年寒假,他让我去了部队,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大哥开飞机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时自己的心情,大概就是当飞机起飞的一刹那,我感觉到血液在燃烧,在沸腾。这种感觉,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过了,所以记得也格外清晰。那时的我,有多崇拜大哥,就有多渴望成为一个飞行员。梦想,当时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他说着,轻轻笑了下,“我真的一心想着成为这个家里的第二个飞行员,直到大哥出了事。”
“大哥出事的时候,我就快毕业,还面临着考核和分配。和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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