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超过一米九,深蓝制服笔挺板正没有一丝褶皱,白手套亮到刺眼,脸上也没有一丁点儿表情,蜡像一样杵在那儿面无表情,任凭等路过的花痴抚摸拍照,擦汗围观。
尹一铭专心维护着两人风雨飘摇的平衡态,力争要在找到座位休息之前,保住周菲菲的脸,不跟地毯亲密接触。
她埋头刚刚走近门口,蜡像门神突然诈尸一样活了过来,胳膊笔直地挥起三十度角,白手套挡在尹周两人身前。
海军小哥也是闷骚到过分,微微红了一张俊脸,摇摇头,不肯发一言,只把伸着的胳膊又小幅度抬了抬。
尹一铭一头雾水,周菲菲倒是眼尖,看到小哥带着白手套的手心里似乎是握着一个袖珍的信封,立刻不客气地要伸手拿过。
海军蜡像竟有些急了,不再扮酷,匆匆把信封塞进尹一铭手中,之后毅然紧绷了脸色,回去继续做*门神。
尹一铭还在纳闷,周菲菲却最先回神,脸色在煞白和痛苦之外又加上一丝蠢蠢的小奸诈,抬手拍一把尹一铭的后脑勺,“跟据我多年经验,这一定是一封情书,简直杨柳一夜绿丝绦啊,看不出来你这小白葱也有此等人气。”
尹一铭气闷,反手拍回去,“才不是,我看应该是广告传单什么的,我每次参加竞赛考试门口都有人拦下我塞传单,这个也差不多……”
啪!(再拍)
“你是猪吗,你什么时候见过迎宾仪仗兵发传单?要是传单为什么不给我啊?”
啪啪!(拍回去)
“你才是猪,所以人家连传单都不发给你。”
噼里啪啦——
文曦此刻正站在会场入口的休息区,一抬头,偎依在一起踟蹰前行、亲昵打闹的两人径直映入眼帘。
尹一铭对身后的注视全然无感,拖着面色仍然扭曲的周菲菲艰难前进,越过无数熙攘人群,终于找到了空位坐下。
周菲菲虽然被疼痛折磨得有些气弱,但依然不放过犹犹豫豫矫矫情情的风格特色,“我的座位是在主席台的啦,你给我安排这么边边角角,我还怎么给曦曦撑场?”
“通过我的分析和推测——”
“咋?”
“只要您不过去添乱,就是大大的支持了。”
尹一铭把略微汗湿的刘海拂过一边,“不要乱动了,就坐这儿吧,我想办法给你买点药去。”
她刚要离席,却听全场舒缓悠扬的音乐一停,主持人指挥摄像灯光等就位,示意活动开始。
在美丽的迎宾姑娘们陪同下,礼堂正中的主席台鱼贯走上几个正装老者。
财大名誉校长、金融学院前院长仇宴老教授也在其中,捏着拐杖笃笃漫步,还回头跟一位胖墩墩和气的秃顶男士小声笑谈。
主持人情绪也很高,话筒举到嘴边儿,一种吼出来的效果震得全场肃静:
“今天到会的嘉宾有,诺xx经济学奖获得者美国xx大学教授契尼先生,以及他的学生莱xx奖得主,哈青教授!”
秃顶男子领着一位斯文谦和的女士向台下致意。
周菲菲立刻活跃起来,扯住尹一铭的胳膊大力推荐,“这一位看到没,据说当年也是财大之前的王牌才女啊。哈老在美国十多个高校任教过,访问交流更是到过无数国家。还跟曦曦长得真像一家子,年轻时候得多漂亮啊。”
“嗯,这是文老的小姨,长得像又不奇怪。”
“嗯嗯不奇不奇,我最奇怪的其实是,老天爷给了她们颜就算了,还继续给那么牛掰的脑子,这让别人怎么活,都去跳江吗?”
“别人跳不跳我不清楚,”
尹一铭费力把周菲菲扒拉下去,“但是如果,您再不停止流口水,照现在这个流速,周围人分分钟就溺毙了。”
契尼教授幽默风趣,落座后的三言两语就把气氛活跃起来,校方安排的翻译组也中规中矩,将他几个简单的笑话传达得很到位。
主席台上的仇宴满意地点点头,不时端起面前的盖碗儿小啜。
只有周菲菲有些不屑,大姐捂着肚子撇撇嘴,“翻译的水平不行啊,我还可以翻成更简洁更传神的版本。”
尹一铭非常幸运地找到会场中,校方安排的医疗保障小组,要了点常规解胃药和解暑药,辛辛苦苦越过几排座位,拿回来递给周菲菲,“我就说你是来砸场的,你还不承认。非得品头论足,youcanyouup呗。”
周菲菲愁眉苦脸地抚摸自己的入场证,把写着“职业会议口译员,周菲”的一面,不停晃过尹一铭的眼前。
“现在□□的也与时俱进了,竟然如此逼真。”
“……”
俩人还在掐,台上此时话题转正,契尼教授换了调侃神色,开始了非常严肃的学术发言,夹杂美国方言的英文咕嘟嘟地冒出来,鲜嫩含混,跟一坨坨豆腐脑一样,啪啪砸向场边的翻译。
翻译组立刻心惊不已,大家脸上也冒汗了。
这大串的经济学新新组合名词都是什么鬼,太难为人了吧,还有这大神老外,为什么说一般换方言啊,懂不懂什么叫纯正美语,普通话怎么考的你!
翻译硬着头皮几句话说下来,会场中的学生代表大多还淡定,但是贵宾席的仇宴最先变了脸色,抬手招呼主持人近前耳语。
“看吧,没有我,根本撑不住。”周菲菲端着手里的大白药片儿不肯吃,忧国忧民的苦瓜脸摊成一张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