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挺直起来,眼皮掀开,郑重凝视着仿若大彻大悟的日连,再一次认真询问道,“你真的让我走,好歹我也是个宗师级高手,能派上不少用场,要知道,日连你这回让我走了,你可就死定了!”
“而且你刚才一直借着嘲讽的话激怒我,不就是希望我一时冲动,打破誓言,回到大周吗?为什么现在你要死了,却又愿意放弃了?功亏一篑,不觉得可惜吗?”
“你就当我觉悟了吧?”日连不耐烦的摆摆手,冷声道,“还不滚,你再拖拖拉拉下去,说不定我就后悔了!”
“算了!”郁羽陵从来帅不过三秒,严肃的模样没维持三秒钟,就只见他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又耷拉下来,眼皮也懒懒垂下,恢复了原先懒懒散散的模样,他无所谓道,“不论你是故意还是真心要我走,爷我都不走了,爷我可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花娘,既然叫你日连一声大哥,这大周,爷我还就留定了!”
见到郁羽陵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纨绔样子,日连当真是哭笑不得,但与此同时,对着郁羽陵这样的表现,日连又有些怀念,他既然自称是郁羽陵的大哥,那自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在郁羽家族尚未离开大周之前,郁羽家族和日连的家族常有来往,郁羽陵年纪比他小,偏偏又极为聪明,但日连,白长了一身大块头,却没郁羽陵那么多心眼,常被人骗,而那个骗子,往往就是郁羽陵。
那时候,郁羽陵年少轻狂,常常喜欢用恶作剧戏弄别人,每次被人追杀,就叫嚣着爷不怕爷不怕,而他日连,就时常是遭殃的对象,但每回被郁羽陵弄得心头火起的时候,只要郁羽陵回头乖乖叫他一声大哥,他作为兄长的责任感就会爆棚,忘记郁羽陵的可恶之处。
可以说,郁羽陵方才话里自称的“爷”,寄托着日连和他少年时代充满温暖的回忆。
但日连不知道的是,郁羽陵故意用这样的语气讲话,本就是为了借势激发出日连作为兄长,对自己的爱护之情。
感情是需要维护的,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久不联系,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浓厚的感情,也会变得淡薄,郁羽陵知道,当初他的归隐,是日连难以忘怀的背叛,想要抹去这道耻辱的印记,但有什么,是比临危之际,不离不弃更好的呢?
从一开始郁羽陵就在算计,郁羽陵的心机何其之深,怎么可能喜怒溢于言表,除非他又带上了他的那些性格面具,准备来算计人。
说实话,郁羽陵的算盘当真是打得无比精明,简直让世上最狡猾的商人都望尘莫及,首先,郁羽陵既然要重回大周,顶着欢迎的目光和英雄的光环,总比人家含着半信半疑的眼光看你更好,而这,就需要日连作为联系的中介。
如果一发现天一战阵的威力难以抗拒之时,郁羽陵就主动选择留下,日连或许会感动,但更有可能觉得郁羽陵本就应该留下,为他当初对大周的背弃而赎罪,起不到最好的效果。
唯有在日连原谅郁羽陵,让他离开以后,郁羽陵再选择留下,才能让日连在心底真正感到震撼,而郁羽陵留下的同时,他还顺势用以前和日连的兄弟之情玩了一把煽情,双管齐下,任日连再厌恶他当初的背弃,现在也不得不对他郁羽陵掏心掏肺。
显而易见,郁羽陵的目的达到了,此刻听到郁羽陵久违称呼,年少美好的往事转瞬之间就被日连忆起,一幕幕温情的回忆宛若历历在目,一股股暖流从日连的心里涌现,流淌不息,
日连神色一愣,豪气顿声,随后豪爽大笑道,“好!好!好!今日,就让我们两兄弟联手抗敌!看看我们的宁王殿下,究竟有几斤几两。”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日连心中有多高兴,从这一侧面,也可见郁羽陵之心机深沉。
“这郁羽陵,倒是有几分手段。”越瑾意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的凝视着这兄弟情深的场景,星眸含着笑意,在心中低语。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撑着玉石般光洁莹润的面容,雅致而清然,明明他也身处城墙之上,但来来往往紧张防御的兵士们,却都对他视若无睹,唯有来到这处就显得扭曲的光线,才能知道他的踪迹,不过没有人会无端端的,去注意人们习以为常的光线,自然,也无人能发现他的身影。
“不过,这也是我想要达到的目的不是吗?”越瑾意放下手,把玩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的北周虎符,心中忖度道,“这下子,收服了这郁羽陵,日连定然会真正归心,想必我就不用再担忧保皇党的问题了。”
在朝堂之上,太后耶律茜给的虎符只有半枚,现在在越瑾意手上,这枚被耶律茜视之为最后底牌的虎符已经完整了。
“我在这北周,已经呆的够久了,现在还没有见过我的那位对手,只是和她隔空交手过,这样怎么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的势力底蕴本就比我雄厚,对我的消息定然十分灵敏,而我所知道她的信息,肯定是她愿意透露出的无关紧要的小事。”
“看来等处理完宁王反叛这件事,真正收拢北周大权以后,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大晋,看一看那大晋的清风明月,究竟与北周有何不同?又是何等的动人心魄?”
………………
不提城墙的另一边越瑾意做下的决定,随着郁羽陵和日连两兄弟的正式和解,乾王的天一战阵也演化到了关键时候,黑色的深沉天幕伸手不见五指,就连日光照射到那半边战场上,都好像被这战阵完全吸收了。
“天一生水,水生万物,变阵第一式,鲲之大,起!”乾王的声音从战阵之中传出,随着这道声音,那战阵所处的黑色天幕仿佛成了一池深不见底的黑水,在黑水的中央,渐渐凝聚出一只似鱼非鱼,似鸟非鸟的神兽,这神兽身躯之庞大,直可遮天蔽日,它试探着挪腾一下身体,就掀起了一道狂风,把地上一层沙土随之吹没。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只要是读过庄子的《逍遥游》的人,见到这似鱼非鱼,似鸟非鸟的神兽,都不禁会想到庄周这段描写大鲲文字。
只要是人,面对这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大鲲,都会难以抑制的生起了渺小之心,天地之造化何其奥妙,天地又是何其浩大,人世间,难道真的存在着这样的伟大神兽吗?
郁羽陵看着这大鲲兵魂的威势,喃喃自语道,“幸亏我们的宁王殿下太过怕死,否则我们还合计什么,单单这只大鲲兵魂动腾动腾身子,就够我们受了。”
没错,乾王为了以策安全,起阵的地方距离城墙有极远的距离,在起阵的时时是足够安全了,但在变阵第一式发动之后,大鲲带上的狂风经过一段路程消耗,刮到城墙上时只余下一阵微风,方才没有给大周兵士们造成什么伤亡。
而战阵的挪移速度向来比较慢,所以对于守门兵士们来说,这天一战阵的变阵第一式暂时没有太大威胁,但单单是那股气势,就已经吓得大周兵士们胆战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掉落一张,自己申的榜单,跪着也要码完(????Δ??)?</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