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渐渐都陷入疲态。坂井不得不叫停进攻,给部队多一点休整时间,又让炊事班给士兵们送来食物,给他们补充体力。
“团长,咱们现在伤亡还不算太重,武器弹药还能维持半天。”二营长趁休战的机会清点完物资和人数,回来向团长汇报。他从望远镜里看到对面的日本人席地而坐,一个个都往嘴里送着吃的,忍不住骂起来:“这帮小崽子,老子还饿着肚子呢,小鬼子倒吃上了”。
“把弹药聚起来重新给大家分一下,手榴弹分给一营多一些,他们在最前面,其他各营留点底就行了。赶紧让县自卫大队过来些人,把伤兵抬下去。”团长听到队伍损失不严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对岸的日本人,想到从昨晚到现在,大家只来得及吃了一顿饭,再硬的身体也扛不住这样的消耗,也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了,便对二营长说:“另外,让炊事班给大家送饭,日本人吃饱喝足了,我们也不能让自己的兵饿着肚子跟他们拼命。”
“是,团长!”二营长憨厚地笑着,跑去执行自己的任务了。
战场的侧后方,储来高的自卫大队虽然没有上第一战场,但也时刻紧盯着局面,随时准备上阵。反攻时,国军将日本人炸得在山里乱窜,有些日本兵跑到了自卫大队的这边,储来高带人将这些散兵一一击毙,算下来也清理了几十人。自卫大队几乎毫发无损,除了两个队员被日本兵爆头而亡。倒是王泉,看着两人中枪倒地,一阵心悸,吓得不轻,腿脚也开始发软,心里临阵脱逃之心愈浓。
国军带着炊事班来给自卫大队送食物,顺便告知他们要协助护送伤兵,王泉一听,抢着要上:“大队长,护送伤兵这种事情让我带人去吧,一来您和众弟兄趁休战好好歇歇,吃个饭,再打起来的时候还得指望您稳坐局面呢。二来,也给我个将功赎过的机会,我战前说的那些话实在太不应当了,国军兄弟为了我们潜山,死的死伤的伤,我也给他们尽一份力。”
王泉嘴上说得恳切,其实是想借机逃跑。伤员要从山里送到设在野人寨的战地医院,野人寨那边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鬼子,不比前线安全得多?到时候人多事杂,趁别人不注意往山野杂林里一藏,谁能找得到他。等避过风头,日本人赢了,就扮良民回梅城,国军赢了,要是储来高容不下他,大不了就悄悄回到乡下老家,怎么着都比在战场丢了命划算。
储来高狐疑地瞄了王泉一眼,虽然王泉说得天花乱坠,但储来高心里并不信。不过要是就这么拒绝他,又怕他等会儿在战场上耍什么小把戏。储来高想了想,点点头:“行,那你就带着第一支队去吧。”
王泉喜上眉梢,连忙招呼着手下跟着国军去抬伤兵了。储来高看王泉走出了一段距离,顺手在队尾抓了一个脸熟的队员,悄悄对他说:“给我盯着王泉,他要是敢跑,就给我押回来,情况紧急时可以毙了他。不过,只要把他活着带回来,自然有赏。”第一支队的人本来对王泉就不太信服,大队长又说有赏,自然是尽心尽力地盯着王泉。
王泉刚带着人绕到后面进了山,前面阵地上又开始枪炮轰鸣。王泉听着身后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心想,幸好自己聪明逃了出来。快到野人寨时,迎面撞上一路拿着步枪的人。山路狭窄,对面一看这边抬着担架,便停了下来,往边上靠了靠,示意他们先走。王泉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目光扫过对面那些人,那些人身上都没有军服,又拿着枪往战线上跑,八成是共产党的游击队。
两队人马相互无言,错身而过。忽然,王泉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着对面领队的两人,觉得眼熟,又一下想不起来是谁了。王泉边走边摸脑袋,突然一顿,“呀”了一声,刚刚那不是城中裁缝铺的小伙计吗?怎么现在拿着枪跟这些人在一起?难道他是共党?
那些人正是黄柏游击队,为首的两人正是队长和徐龙祥,徐龙祥其实早就认出了王泉,不过县自卫大队现在归国军调遣,王泉出现在这里也不稀奇。
日本人的主力在梅城西郊渡河,也有少部分支队沿潜水上游和下游向外行军,避开国军主要兵力,另择渡河地点。野人寨这边安插的国军不多,几支日本步兵大队陆续过来,试图将野人寨作为突破口,徐龙祥他们是按照新四军的指示前来支援国军的。
为配合正面战场作战,新四军的高司令率领部队在安合(安庆到合肥)、六合(六安到合肥)公路沿线抗击敌人,截断他们的军需补给,牵制西犯之敌。梅城那边打起来以后,高司令从国军二十七集团军那里得知日本人正强渡潜水,整个二十七集团军都是外来军,虽然在潜山待了一段时间,但对山里并不熟悉。为了配合国军作战,高司令便命潜山、岳西两地的游击队过来支援,从侧面游走作战,牵制日军。前不久为抗日需要,高司令在潜山民族解放先锋队的基础上将黄柏游击队、野寨游击队、油坝游击队三支游击队整编成潜怀边区抗日游击大队,汪竹梅任游击大队大队长,实际仍然以三个实体游击队执行具体作战任务。高司令传密报给了潜怀边区抗日游击大队,在黄柏山区的徐龙祥接到任务后立刻与黄柏游击队队长带人出发,赶到了野人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