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肢体。
被生生扯出肠子、肚子破了个巨大的洞的遗体,黄的脂肪,红的血肉,白的脑浆全部混合流淌在一起,仿佛某个美术生忘清洗的颜料板,颜料已经完全凝固,迟迟难以洗去。
躯体被剖开的难闻气味,混合着死去多时开始腐烂的臭味,如同掉进了臭这个概念的沼泽,正常人一秒都不愿意多待,鼻子肯定会在接收到气味的同时快速跑开;眼睛肯定会在看到面前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时呕吐出来吧。
罗赛拉看着扎克,等待他的反应。
没有催促,也没有多余的想法,恐怕此时露出任何情绪对他来说都是进一步的伤害吧。因此,罗赛拉决定安静等待,直至扎克有所行动。
“——”
扎克重重跪在地上,垂下头,眼睛被刘海遮挡,他张开嘴轻声念叨着什么,罗赛拉只能隐隐捕捉到几个单词。
“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
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
微风轻轻抚动他的金发,空气沉静下来,仿佛世上这一刻只剩下了他,和他面前族人的残骸。
“将此身交给吹过大地的风,
感谢上天赐予奇迹与窟卢塔族土地……”
这份哀悼与悲切不知能否透过清风传递给已经不在世上的家人们。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声音越来越颤抖。罗赛拉静静站在他身侧,目视着双眼空洞,脸上全是不甘与愤怒的尸体。
光是与已经失去眼球的他们对视,内心便会浮上一丝感同身受的难过,就仿佛看见了茉莉花冠被扔在地上碾碎,纯白的花瓣零落成泥。
扎克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仍然保持着血红的状态:“我、我们开始吧。”
然后,他就再没停下来过。整理断肢、将内脏温柔地塞回他们的身体,再慢慢把族人们一位位或是抱回去、或是背回去。
扎克没再说过话,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是绯红一片。
朱莱听到了附近的动静,她一瘸一拐地从床上下来,以缓慢但确实在前进的步伐走到洞口,短短几步距离让她满头大汗,可她不仅没喊痛,就连罗赛拉要她回去躺着也不愿意。
罗赛拉没办法,只好顺她的意,抱她坐到洞口,然后去寻找还没搬过来的尸体。
她和扎克尽力把遗体的状态补全了,可他们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狰狞,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来说,是会晚上做噩梦的程度。
“……妈妈。”朱莱一下子就看见了摆在附近的那具遗体,即使走路会让她疼痛不已,她还是坚定地走到母亲身边,把手轻轻搭在已经她僵硬的脸上。
“你好冷啊……”她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她的轮廓,母亲死去的模样是扭曲的,完全看不出生前的和善。
朱莱的眼眶蓄满了泪水,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朱莱好疼,妈妈你疼不疼?”
她俯下身,将头靠在母亲的心口处,一片平静。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缓慢滴在母亲的身上,仅能保存一秒的热度很快就被尸体的冰冷同化。
“……呜,我、我已经不会因为疼就哭闹了……已经是大孩子了……”朱莱闭上眼睛,因为抽噎肩膀抖啊抖,“妈妈醒来夸奖一下朱莱,好不好?”
头顶传来温和的抚摸,是带有热度的、轻轻的抚摸。朱莱惊讶地睁开了双眼,灰蓝的眼眸因期待而一闪一闪。
她的眼底倒映着罗赛拉沉默的面容。
那抹光迅速消失了。
罗赛拉听不懂朱莱刚才在说什么,但她不知为何,突然很想摸摸小女孩的脑袋。
“想看,蝴蝶吗?”
罗赛拉不等她回答,竖起食指,1秒不到的时间,一只由红色构成的燕尾蝶扑哧扑哧扇动翅膀,翩跹着来到朱莱眼前,每飞一下,就有形似鳞粉似的红色小光点落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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