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嘎嘎(外婆,不是亲的)家的。
“优妹妹,你才走到这壳儿(里)啊,你哥哥他们早都到屋了,把你的饭慢(等会儿)都吃完哩!”说话的是嘎公(外公),他端了饭碗蹲在街沿边沿(屋前延伸出来的一个长条形的平台)打趣我。
我吞了吞口水,说:“才不得嘞,我妈要帮我留饭的。”
“那你不信算咯,我是要吃饭去了。”说着嘎公端着碗进了他家的灶房。
我有些慌了,不会到家真没吃的了吧。
腿上忽然来了劲儿,咚咚咚咚的就往上跑,还没到家就开始喊妈。
“妈!妈!妈~”我妈好像不在家,那去哪儿了呢?
垂头丧气的进了屋,开始写作业。
破天荒的,两个哥哥居然也在写作业。
我看了看遥挂西边的太阳,难怪,今天的太阳是西边的。
漫天的火烧云渐渐褪去,成了灰色,天色暗了。
嗲妈还是没回家。
没有大人在家的孩子是没有好饭吃的。
饿的几个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嗲妈还是没回家。
于是哥哥的主意来了:“妹妹,搬点细柴,我们炒饭吃!”
火升起来了,我坐在灶前看火,脸被火焰烤的烫烫的,时不时地往灶孔里加几根柴。
哥哥踩着板凳用刷把(洗锅用具)洗了锅,舀了两调羹猪油放进锅里融化。
好香啊。
我抬头看,想把锅子看穿,可看见的是被熏的漆黑的灶墙。
早上的剩饭被倒进锅里,长长的锅铲不停在锅里翻炒。
“妹妹,帮酱油拿起来。”哥哥边擦汗边翻炒边说。
我扔下手里正在把玩的木柴,在裤腿擦了两下,端起颇为沉重的酱油递给唐坤。
唐坤拎起酱油的提手,倒了他觉得合适的酱油进去,米饭沾上了酱油的花。
“拿碗过来。”唐坤很有嗲的风范,平日里嗲做饭的时候就是这么使唤我的。
我打开橱柜,大碗、中碗、小碗摞成摞,我开始纠结,拿什么碗呢?
“拿三个小碗,算了,二号碗过来。”唐坤临时改口,我的手挪了个位置。
唐坤站的很高,我双手托着碗递给他。
碗里似乎有水,他取了一个碗往另一边一偏,水就被倒出去了。
三个人,三个碗,三碗酱油炒饭。
昏黄的灯光,照的人有些热,每个人的鼻间都冒了汗。
碗筷是不可能洗的,就我们三个的身高,站上板凳能炒个饭就不错了,要是俯身洗碗的话,那可能被洗的就是洗碗的人了。
三个碗呈不规则排列在灶上,筷子倒是放在了一起,是我干的。
正当我们准备关灯出灶房时,嗲妈回来了。
“耶嘿,这是乃(哪)个屋的小孩儿,画的像啊呜妹儿(大花猫)的。”嗲抱了一小捆细柴进门,扔进灶前的柴火堆。
三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盯上了嗲。
“嗲。”我和我哥的。
“二舅。”竣竣哥的。
嗲长长的哎(应)了一声,看着我们的脸哈哈大笑。
“nio nio 吃个饭浪搞成这个样子哦~”妈妈的眼里笑出了泪花,拿了帕子过来一个一个的给我们擦干净。
嗲已经在翻橱柜了,还没插(煮)饭,因为电饭煲内胆还没洗。
“今儿晚上下面吃,庞春玉,搞得没?”
“随便哦,有吃的就行。”妈妈随口应付,“嗯,干净了!去,做作业去!”
“早都做完了!”三个小孩异口同声。
妈妈开始思考:“那今儿天准许你们玩天游戏,不过只准玩一个小时哈!”
突如其来的好处让我们惊呼、怪叫,然后马不停蹄地上了楼打开游戏机。
这时,唐诚和唐念也过来玩耍了,五个人挤在小小的楼房,嘻嘻哈哈地玩起了游戏。
我想玩,可总是玩不了一下就‘死’了,顺理成章的我没了玩游戏的资格,他们两个对两个的玩的起劲。
我轻手轻脚的下了楼,站在堂屋里不知道要做什么。
无边的寂寞,灶房里的交谈、楼上的喧闹,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我翻过堂屋的门槛,站在街沿,往天上看。
漫天星辰闪烁,我以后,也会变成其中的一颗吗?
“啪!”
蚊子已经关注我很久了,它偷偷摸摸地附在了我的手上,然后冷不丁地叮了一口。
一点点的疼,一只手拍了上去,蚊子的血迹,不,那是我的血迹遗留在手上。
几秒钟过去,一个大包出现,我不停地抓挠着,试图缓解痒意。
蚊子越来越多,不得已,我进了火场上,屋里面的蚊子会少一些。
借着灯光,我看着手上的大包,邪恶的想法滋生:如果我把它摁破了会发生什么呢?
还不是那么硬的指甲是戳不破皮肤的,最后只添了一个小小的‘十’字痕迹。
“妈~蚊子咬我~”我举着被我拍的有些发红的手给妈妈看。
妈妈正在洗碗,煮面过后的水用来洗碗再好不过,可以轻易的去除油脂。
“屋里有花露水,个儿次(擦)点儿去。”
没能得到心中想要的回答,我磨磨蹭蹭的进了后房,搬了板凳从书案上拿下六神花露水,费力的扭开盖子滴了两滴在‘十’字上。
清清凉凉的,奇怪的味道开始蔓延。
我又往其他地方滴了几滴揉开,才把盖子盖上放回原处。
“妈,次好了。”
“哦。”
唉,妈妈始终不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