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到底有什么通天本领,竟还赢得了他的欢心?
陆行道:“夫人,大郎和南枝刚刚成婚,你往他们房里塞人做什么?”
蒋夫人干笑,“我这不是为大郎考虑么?大郎不良于行,平日里得多些人照顾啊。”
陆行看起来十分不悦,“几个丫头能伺候什么,难不成她们能抬动大郎的轮椅?你若有心,不如多送几个侍卫过去。行了,大郎房里事不必你操心,他身子弱,要南枝多照应。请安走走过场便是,你不要把人拘在你这儿不放。看把大郎急得,十几年不出院门的人,跑我这儿来要人了。”
蒋夫人喏诺称是,不敢反驳。
陆行又对苏南枝道:“这次你嫁过来,亲家慷慨,还赠给咱们你们苏家的星阵秘籍。陆家子弟没有修剑道的天赋,为父琢磨他们可否在阵道上有所成就。这几日已经在族学开了阵道法课了,你自小在家耳濡目染,想必对此道并不陌生。若有空,不妨去族学听听,看为父请来的道长比之你家的如何。”
苏南枝点头,“行,我有空就去。”
“阿枝,我们走。”温执向苏南枝伸出手。
苏南枝看他来了,心里开了花儿似的,噔噔跑到他面前,帮他推轮椅。后头几个妯娌望着他俩,心里头艳羡得很。陆清许双腿残疾,但凡是个有点心气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原以为他们会成为一双怨侣,谁知如此琴瑟和鸣。这陆大郎真是,请个安而已,分明行动不便,还亲自跑来主院接人,生怕母亲把他的新妇吞了似的。
长廊深深,日影穿过纬纱,打在青石地砖上,老虎斑纹一样璀璨。苏南枝推着温执,慢悠悠往前走。族学的读书声遥遥传来,若有似无,鸟儿叽喳一般。苏南枝问:“你专程来接我?”
温执哼笑一声,“出来散步,路过而已。你还觉得那老女人好?”
“你怎么这样叫母亲?”苏南枝耸耸肩,“她是有点怪怪的。那帮婆子才真是坏,也不知道到底谁指使她们。大宅院里的人好无聊啊,为啥成天想着陷害我?”
“蠢货。”温执嘀咕。
真是个傻子,到现在还觉得她那婆婆是个好人。
罢了,明日他就把阖府的人做成尸傀,这样她就不会日日被为难了。
转头看她,却见她停了步子,掀起纬纱,手搭凉棚仰望被宅院房舍切出来的四方天穹。
“这里的天好小,”苏南枝说,“奇怪,我总觉得我看过更大的。”
“你出了门,自然能看见长天万里。”温执道。
苏南枝眼睛一亮,蹲在他轮椅边上,道:“这里好无聊好无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应该待在外面才对。郎君,我们逃去外面吧。”
温执低头,看她的眼瞳星子般明亮,心跳不自觉漏了几拍。
他别开脸,道:“我是个残废,逃去外面可养不起你。”
“没关系啊,我养你。”苏南枝拍拍胸脯,“我就算捡垃圾也要养你。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要是我不走呢?”温执道。
他境界跌落,伤又没好。那个下毒害他的逆徒温梦枕满世界地找他,这个苏南枝十有八九也是奉苍岚之命来追杀他的。出去很危险,藏匿在陆家才最安全。
再说了,趁苏南枝还没恢复记忆,他要找个时机激发魔种,好好折磨她。
至于什么时候激发魔种呢?他还没想好。
再等等吧。今天天气不好,不是个好时机。
总而言之,他才不出去。
“那我就陪你待在这儿吧,”苏南枝摸他脑袋瓜,“你以前一个人待在那么小的院子里,肯定更无聊。有我在,咱们两个人一起,就没那么无聊啦。”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好似一层柔软的纱,把他裹住。心跳又停了几拍,他怀疑自己伤势更重了,现在居然有了难以呼吸的症状。
苏南枝,堂堂苍岚的星阵长老,怎么蠢成这样?为了一个残废,甘心被困在凡人的宅院。将来她要是知道自己嫁给了鬼道温执,恐怕要发疯吧。
他不自觉笑了下,笑意却有几分苦涩的味道。
“你笑啥?”苏南枝凑近他,好奇地问,“快告诉我,我也想笑。”
“我们逃跑吧。”温执忽然说。
他改主意了,她想去外面,那就去吧。
“啊?”苏南枝愣在原地。
“这里太无聊了,我待得很烦,”温执慢悠悠道,“等到了外面,说好了,你捡垃圾养我。至于那些陆家人,哼,留他们一条贱命。既然要逃跑,没空搭理他们。”
日光刹那间明艳了几分,苏南枝笑容生光,扑进温执怀中。女子香味抱了满怀,下一刻,温热的唇印上他的唇。
他又被亲了。
这一次,他没有抗拒,而是挽起女孩儿的细腰,回应了这个吻。
也是在此时,远天的钟声响了。沉沉的钟声好似群鸦,飞越云霄万里,千山万水。
刹那间,姜篱的天问九章完成第三百六十个周天,她突破束缚,成功掌控了身体的控制权。睁开眼,咫尺之间,殷识微与她面对面,唇对唇。彼此的眼眸犹如明镜水波,映着彼此的影子。
风吹过飞花,她好像听见时间在脚下澌澌流淌的声音。
她要挣开他的怀抱,他却没放手,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
“阿梨,”她听见他沙哑的声音,“我放不下。”
这一刻,她几乎要分不清了,他说的是“阿梨”,还是“阿篱。”
他是殷识微,还是殷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