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而且不开门做生意就只能坐吃山空,所以一大清早,酒楼掌柜打着哈欠,懒洋洋下楼推开两扇门。
他原本想瞅一眼天色,结果看到道路两侧的树木时微微一愣,低头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抬头,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这……”
他迈过门槛朝左侧那棵树走去,下意识踮脚想摸摸枝干上抽出的新芽和重新变回绿色的叶子,发现自己怎么都苟不着叶子后,他干脆原地蹦了两下,强行碰到了那叶子。
“人呢!”
酒楼里传出掌柜妻子的喊声。
她走到门边探头一瞧,见自家男人在那活蹦乱跳,扯动嘴角道:“怎么,你这一大清早想要活动……”话没说完,她终于注意到树木的变化,沉闷的脸上下意识浮现出惊喜之色,“这深秋季节的,树木怎么长得这么精神了?哎,我看这可是个好兆头啊,今日肯定会有很多生意上门。”
掌柜妻子这话还真没错。
因为这突然焕发的生机,不少待在家中的百姓都起了兴致出门逛逛,想看看是只有一小块地方的树木起了变化,还是整个城镇的树木都起了变化。
出门逛的人一多,心情还不错之下,自然也乐意花钱消费。
孩童们吃到香甜的糕点,欢笑声在大街上响起。他们闹得欢了,家中大人不免训斥几句,旁边路过的大爷笑着帮劝。
各种声音杂在一起,便构成了人间烟火气息。
了念他们在城中走了一圈,都十分惊讶,没想到只是浇灌个树木就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有人实在好奇,按捺不住凑过去问衡玉原因。衡玉正在思索下一步方案,听到他的问题说道:“其实这些黎民百姓是最容易满足的,他们不像修士想要窃天地灵气谋求长生大道,他们这百年光阴所想的就是喜乐安康。”
“树木恢复生机,这对修士来说只不过是寻常手段,有些百姓会自我安慰,觉得枯木逢春是吉兆,既然已经出现吉兆,那就说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人都是向往美好的,当有一个人这么认为,将他的想法告诉另一个人后,也会感染另一个人对此深信不疑。一传十十传百,互相影响之下,达到这种效果并不奇怪。”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做完这件事后,接下来的一切都很好解决了。
衡玉解释得详细,走路时没注意看路。
斜前方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举着糖葫芦往前疯跑,被面前的石块一绊,直接撞到衡玉身上,糖葫芦外层的糖黏到干净的裙摆上,他吓得手一松,糖葫芦‘啪’地一声掉到地上,沾染满灰尘。
盯着糖葫芦,又看着那被他弄脏的裙摆,小男孩的嘴唇已经瘪了下来。
“别哭。”面前突然多出一捧奶糖,衡玉弯下腰道,“这个送给你。”
安抚完险些哭鼻子的小男孩,看着他蹦蹦跳跳离开后,衡玉摸了摸下巴,说:“下一个行动,不如就做活动送糖果糕点一物吧。”
了念一懵。
这个做法有点儿不走寻常路啊。
“绝大多数家庭里都有小孩,比起大人,他们更容易满足、也更有精力,而高兴是可以相互感染的。”衡玉解释道。
何必走什么寻常路,只要法子有用,都尽可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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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宗亡故人数,十六人,重伤失去战斗力人数,六十三人。”
“音宗亡故人数,九人,重伤失去战斗力人数,一百零二人。”
“……”
“无定宗亡故人数,七十八人,重伤失去战斗力人数,两百一十八人。”
所有数据一一清点完毕。
虽然论起顶层战力是他们占优,但邪魔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蚂蚁多了还能够咬死大象,他们在解决掉邪魔时,也要付出血的代价。
圆苍安静翻看着各宗宗门呈上来的战损报告,思索下一步行动该如何布置。事态紧迫,他甚至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伤心。
了悟坐在他身侧,沉吟片刻,说:“师父,这么一来伤亡太大了。”
圆苍动作一顿,抬眸看他:“你想做什么?”
了悟的声音格外平静:“弟子请命独自深入邪魔腹地。只要想办法杀掉那两位化神期邪魔,邪魔那边给我们的压力会变小很多。”
邪魔腹地的邪魔之气太浓重了,即使是化神后期的静守祖师都不敢深入那里一刻钟。而且邪魔肯定在里面布下了天罗地网。谁都知道这是很好的办法,但这又是一个非常非常危险的办法。
在创出自己的佛道后,了悟的佛法修为已为当世第一,他进入邪魔腹地支撑的时间肯定比静守祖师久。
圆苍格外纠结。
这一瞬间他甚至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明明他才是做师父的,但遇到这种最危险的事情时,居然需要他最看重、从小养到大的弟子顶在最前面。
见圆苍面露迟疑,了悟说:“让弟子试一试吧,就算做不了什么,弟子也能顺利全身而退。”
他已经与洛主契约下同心锁,两人同生共死,他自然不会轻易寻死。
听到了悟这么保证,圆苍才压下心底的担忧,苦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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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个法子后,了念他们简直对衡玉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付邪魔他们都会,但这针对人心的布局就不是他们擅长的了。
华城现在还是那个华城,城门依旧破损,道路依旧凹凸不平,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里已经不一样了。
住持前去城主府,与城主商量城镇后续要做些什么。
衡玉他们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超度法会安排在后日,完成这场法会后,他们就会启程赶往下一个城镇。
有了从华城摸索出来的方案,接下来的行动绝对会越来越顺利。
这些事都交给了念他们负责,衡玉端着一碟桂花糕走回厢房,打算边吃糕点边给自己熬药。
是的,在没有了悟帮她熬药后,她只能自己动手熬药,熬完药后还要自己独自面对那碗苦得要死的药汁,这简直叫一个艰难。
将碟子里的糕点全部解决,药也顺利熬好。
衡玉将药汁倒出来放凉后,一口气喝光碗里的药。正准备去拿蜜饯塞进嘴里,衡玉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一股强烈的不安萦绕着她。
这股不安让人觉得格外不舒服,她的手腕瞬间失去力气,已经空掉的药碗从手上滑落,砸在地面四分五裂,有些许碎片反弹起来,在她裙摆处留在一道浅浅的划痕。
衡玉顾不上收拾药碗碎片,她抬手捂着额头,想要让自己镇静下来,但那股不安感依旧浓烈——是了悟遇到什么危险了吗?以他的修为,按理来说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才对?难道有邪魔埋伏他?这也不可能。
种种念头自衡玉脑海里一掠而过。
过了大概小半刻钟,那股不安感终于消退。
衡玉忍不住松了口气。
她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了悟必然是深入邪魔腹地。之前她感到不安,应该是他遭遇到什么危险,不安散去,则是已经转危为安。
她放下透着凉意的手,自语道:“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又忘了知会我一声,总想着自己顶在最前面。”
活动活动手指,衡玉决定要想个能让了悟长记性的法子。
嗯,就罚他半个月不能睡她的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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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罚你半个月不能睡我的床。
了悟微愣,抬手抚摸她的颊侧:那贫僧睡书房。
衡玉:……七天,不能再少了。
了悟眼睛湿漉漉盯着她
衡玉:三、三天
了悟用嘴唇磨蹭她的唇角:贫僧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你了,而且雪下得这么大,睡在书房很冷
衡玉:……别说了,你上来吧